“江沅女士,您好!”
剛走出蛋糕店,江沅被兩個男人攔住,平生第一次聽到了別人稱呼她“女士”,陌生又新奇。
黑皮鞋,黑西裝,嚴肅又正經的表情,很像是高利貸討債。
蛋糕店位於鬧市區,周圍人來人往。大庭廣眾之下,江沅也不怕,一言不發地望著那兩個男人,等著下文。
“江女士,我們是妖界民政局負責婚姻登記的工作妖員。您和妖隱王昨日已經登記結婚,請問,您從4月12日到5月12日的時間能空下來,與妖隱王一起去度蜜月嗎?”
說話的男人,眼神純淨柔順,撇去黑西裝的外皮,倒是溫柔可親。
另一個男人,江沅瞟了一眼,彪悍又狠絕,真凶。
江沅拎著蛋糕的袋子晃了晃,慢慢開口:“今天,不是愚人節。”
溫柔男彎唇欲笑,又想起什麼,笑了一半,恢複了工作妖員該有的嚴肅又正經的表情,“江女士,我們不是開玩笑。妖隱王昨日親自到民政局登記的結婚,按照妖界的傳統,登記完結婚需要立即去度蜜月。若是蜜月裏,發現彼此不合適,蜜月結束後,便可到民政局辦理離婚。若是蜜月裏認定彼此都是對方命定的妖,那就可以舉辦婚禮了。”
江沅安靜地聽,他的聲音很好聽,她便沒有打斷。等溫柔男說完,江沅悠悠地道:“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要求結婚男女必須是雙方自願,且親自到婚姻登記機關進行登記結婚。這一點,你們妖界民政局可以學習下。另外,我是人,不是妖,肯定不是你們妖隱王命定的妖。友情提示,前方五百米,是醫院。”
腦子不好,不能諱疾忌醫,要治。
溫柔男遞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純白色,用粉色絲帶打了一個蝴蝶結,“您打開就知道了。”
江沅耐心不太好,莫名其妙地被攔了一會,壓抑的煩躁開始冒出來,她冷聲道:“你讓我打開我就打開?我怎麼知道裏麵裝的不是炸彈呢?”
初見江沅,沉靜、恬淡又溫柔,走得近了,會發現她掩在其下的冰冷和疏離。此時,怒氣在她身上暈染開,漂亮的眼眸隱帶鋒利,如刀一般可割破血肉。
溫柔男無辜地眨了眨眼,潤黑的眼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彪悍男,有些不知所措。
彪悍男皺著眉,一把拿過溫柔男手中硬紙盒,動作粗魯地扯去粉色蝴蝶結,打開盒子。
玫瑰金的手機,一封粉色的信箋。
信箋上,短短三個字。筆鋒淩厲,字走龍蛇。
“我愛你。”
這字,眼熟,又和記憶裏的不一樣。
江沅盯著信箋,“你們說的妖隱王,叫什麼?”
“賀宴。”
賀宴?江沅猛然抬起頭,攔住她的兩個男人已然不見。
蛋糕店位於一條長長的街道上,前後無岔路。前一秒還站在江沅麵前的兩個男人,不可能瞬間消失。除非,他們不是人。
或者……
想到另一種可能性的江沅,走向一旁休息的環衛阿姨,“阿姨,請問您看到剛剛和我說話的兩個男人去哪兒了嗎?”
環衛阿姨的眼神很奇怪,“哪有什麼男人在和你說話?我看你,一直在自言自語啊。”
江沅心沉了沉,粉色的信箋被風落下來,反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我愛你”。
江沅怒氣更盛,用力將長方形的硬紙盒丟進垃圾桶,在環衛阿姨驚恐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兩分鍾後,江沅捏著鼻子,從髒臭的垃圾桶裏撿回了硬紙盒。
江沅的初戀發生在高中。兩人同桌,約好考同一所大學,高考前,初戀突然消失了。
江沅問遍了所有的同學和老師,他們眾口一詞地告訴她,她從來沒有同桌,隻獨自一人。與初戀的合照,他們也隻能看到江沅一人。
所有人都說江沅學習壓力太大,精神不好,出現了幻覺。班主任打電話給江沅的父母,把江沅接回家修養。
直到高考,江沅都沒有再回學校。
他們背地裏說,江沅,怕是瘋了。江沅親耳聽見過,不止一次。
而江沅的初戀男友,名叫賀宴。
順水街看相算命、卜卦看風水、驅邪盛行,風水師、道士眾多。其中尤以華風道派的駐山下辦事處出名。
一棟三十多層的現代化高樓,氣派宏偉。各色豪車不停地駛入其停車場,有錢人士進進出出,香火旺盛。
“華風道派辦事處”,七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江沅隻是瞟了一眼,便熟練地走進它對麵街道的一處十分窄小的店鋪。
十幾平米的空間裏,被各種東西塞得滿滿當當。白發白須的衝堔道人,紅光滿麵。他見江沅來了,擱下茶盞,接過帶給他的小蛋糕,“奶茶呢?”
滿屋子的茶香清淡,悠悠綿長。江沅雖說不愛喝茶,但也覺得這茶香比奶茶的甜膩好聞多了,但衝堔道人最喜歡喝奶茶。她打量著店鋪裏新近多出來的一排擱置中草藥的櫃子,隨意回了一句:“沒買。”
她的語氣不太好,引得衝堔道人多看了兩眼,“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