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六月,天氣開始燥熱。東宮這時正逢喜事。
臨丹閣內太子趙煦與太子妃兩人坐在正中,兩邊底下坐著女眷,瑞福大宗姬盛裝走進來拜下,聽禮官說完一長串詞兒,宣布她及笄了。
瑞福宗姬名叫趙婉娩,小名喚個免免,在宗姬裏是最大的,隻比韻德小三歲。韻德在下麵坐著,等這大侄女行完了及笄禮然後吃宴。吃到中間讓她小婢扶著出去解手,卻看見這瑞福站在一個挺拔的武臣麵前仰麵說什麼。
韻德看那武臣有些熟悉,問東宮的內侍說,“那個是誰?”
“馮引進使,馮熙。”
“宗姬怎麼與武臣走得這樣近了?”
“這……”
“待會兒宴畢了,叫瑞福過來和我見見。”
等吃完了宴,女眷們在西蕊閣裏邊坐著拉家常,瑞福過來給韻德拜一拜,甜甜糯糯地叫了聲:“十二姑。”
韻德招過她來仔細瞧瞧,“越來越水靈了,如今及笄了,你爹爹沒給你想著擇個金龜婿麼?”
瑞福突然一臉嬌羞地,“還沒……”
韻德故意試探,“看你這不好意思地,我都還沒說什麼呢。我都比你大不了幾歲,該當是叫姐姐才對,卻不小心成了姑侄兒,你過來過來~”
她倆湊著坐在一起,韻德小聲問:“是不是有心上人啦?”
那瑞福臉紅到脖子裏,低著頭下巴戳著喉嚨,看著都有些疼。韻德一直勾搭她說,最後瑞福說,“……就是前些時日新調入我爹爹跟前的馮引進使……十二姑你不要和別人說啊……”
眼見她們都是官家的後代,眉梢眼角都帶著相似,越發看她也越像當年崇德及笄的時候了。
“你說了才好呀,說了我就能向你爹爹和官家去求,你喜歡這個人兒,就請旨讓你嫁給他不就好了?”
“這……這麼快?”瑞福其實隻見過馮熙幾個照麵,被他麵容氣度給降服了,但也隻是這幾個照麵而已……
她算是宗族這些女子裏麵最主動的,好幾次都鼓起勇氣去找個借口問馮熙話,馮熙越是對他恭恭敬敬,低眉不直視,她就越是一顆心通通直跳,想方設法地讓他抬頭看一看自己。
不過現今還沒成行。
春心少女對這種模樣的人兒毫無抵抗,尤其被韻德隨便一激,自己就越發動了和她爹趙煦商討駙馬的心思。如果有韻德這位小姑姑給她說和,說不定真的可行呢。
韻德從東宮出來時,特地也同馮熙打了一照麵。
馮熙收納了她的內侍遞上來的厚禮,按著禮儀也未抬頭直視,韻德卻仔仔細細地端詳他一陣,果然生得一副人中龍鳳。
如若不是幾年前和崇德爭執那個荀子衣,她恐怕也會喜歡這樣的麵孔,不過馮家出了罪臣,配當年的自己也是配不上的。
“文娘子近來可還好麼?”
“家內平日忙著家中大小事務。”
“你也有許多日不曾歸家了罷?”
“家中一向有信來。”
“宗姬與你很是親近,倒比你見娘子的機會還多啊。”
“馮熙愛重妻子,見與不見她都在我眼前。”
“那宗姬呢?”
這問題很是奇怪,他與宗姬不過數次大會點頭執禮,怎麼會被韻德帝姬一再掛在嘴上,他皺眉答,“馮熙是太子家臣,宗姬是太子家眷,小臣自然對宗姬持大禮。不知道帝姬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