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1 / 2)

大夫過了許久才來, 是由昨天洞房時與呂繚調笑那個丫鬟帶過來的。

給她看過之後, 給她正了骨,開了點藥,囑咐說要靜養兩日就好了。

馮君自己知道, 就是昨晚撕裂得厲害, 今早又摔了,骨頭脫了位,隻能養著。

這丫鬟錦緞衣料,與粗使的不同, 顯見是宅中上等丫鬟。昨天晚上洞房聽呂繚說,這丫鬟就是她們房裏的,好像聽見叫她芍藥。

芍藥看她那一副模樣, 表麵上沒說什麼,但見有些不耐煩狀,過了一會兒吩咐月凝道:“哎,你去拿方子取藥煎藥去罷!”

馮君皺眉:“她叫月凝。”

芍藥隨口:“我知道她叫月凝。我讓她煎藥去, 有什麼不妥的, 娘子?”

“那是沒什麼不妥的。”

芍藥不多說話,瞥一眼她就出去了。馮君發覺這丫鬟口頭上十分厲害, 和昨天在呂繚跟前似乎變了一個人。果然,從淨房看出去,她在臥房門口打開了門,側臉露出極大笑顏,腦袋也低了下來, 小碎步地進去了。

看樣子是叫呂繚起床。隨後聽見裏麵那芍藥爆發一連串鈴鐺似的笑聲,馮君想站起來過去看看,腿牽動肌肉還是酸疼。

但好在骨頭已經正了,她勉強扶門起身,從外麵一腳深一腳淺地過去,往裏一看,那呂繚睡眼朦朧地還沒睜開,一雙胳膊卻將那芍藥的腰撈著,那芍藥站不穩便往他身上倒。

“你們幹什麼?”

呂繚的手脫開,那芍藥急忙站了起來,“我叫小官人起床……”剛慌張局促了一下子,低頭瞧呂繚這懶蟲又側身往裏睡了,倒是兩邊兒不顧,這芍藥眼睛一直咕嚕嚕轉,突然仰頭說:“娘子你不是能走嗎,還讓我大早上的出去叫大夫,堂上今天好幾次催問怎麼娘子一直不去敬茶,夫人生得氣,把房裏的丫鬟全都交出去罵了一頓!”

馮君瞪著她道:“我不是不想去,方才大夫叫我靜養,你也聽見了!”

芍藥開始轉過身去收拾東西,裝作勤謹模樣,不說話了。馮君勉強走進來,就坐在房裏,以防這丫頭又往呂繚那裏蹭,等過了一會兒芍藥見氣氛尷尬,就一甩手,“那我去堂上告知一聲。”

“不用你去,待會兒月凝回來,我讓她去。你幹你的活兒。”

芍藥見她逞凶,遂不敢與她爭辯,隻是做活時故意碰東碰西,弄出聲音來。呂繚本還在睡著,這時候一煩躁終於起身了,“出去出去!”

芍藥遂噘著嘴出去了。

呂繚被攪了睡覺的興致,自然脾氣便差,起身道:“你去給我娘敬茶了嗎?”

馮君強忍著,本想解釋摔了腿的事,但想到那芍藥說得也對,她現在畢竟正了骨能走,便說,“正巧夫君醒來了,我們一起去堂上拜見罷。”

“你竟然一早上都沒去?你知道我二嫂往常都是四更起來,五更到我娘堂上等著的嗎?我大嫂活著時,侍奉更殷勤,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故意來丟老子的臉的?”

馮君故意一笑:“那麼既然夫君知道今日當早起,為何還與芍藥在那方玩鬧,到不記得要殷情侍奉你娘?”

“你?”呂繚又伸起手來了。

馮君仰頭,“我今日第一天嫁來,家人要送酒水果子,你若想打,你打了我立時說與我家人,說與你堂上。我在馮家好歹也是大姐,是半個主母,你打吧。”

這時候月凝剛好煎藥進來,嚇了一跳,手上的藥壇藥碗晃蕩了下。那呂繚看見外人才收了手,又複大聲叫芍藥來給他穿衣。

當下那藥味撲鼻而來,熏得屋裏一陣難聞,芍藥咳嗽了幾聲,呂繚立時將她推開,“你今天是怎麼了?”

芍藥委屈地抽泣起來。待他將衣帶係上,馮君也讓月凝將她扶起,去堂上拜見了。

到了呂夫人那裏,說是已經去花圃澆花去了,讓人傳話兩人過來,呂夫人並不情願回來。

因為等了一早上沒見人,呂夫人讓她跟前的上等丫鬟去催問時那芍藥又貪睡沒起來,那月凝剛來不懂規矩,結果就被逮著讓罵得狗血噴頭。

芍藥在裏麵聽見罵,一時不敢出來,等人走了才灰溜溜鑽出來,主動去請大夫,這樣有了理由才逃過一劫。

月凝現在跟著過來,那主事丫鬟一看見她便狠狠瞪了一眼,月凝嚇得不敢吭聲。

馮君看到,便問:“這是怎麼了?”

那丫鬟道:“還好意思說麼,夫人等了一早上,你們就在這裏多等會兒吧,勸動了夫人就過來了。”

呂繚趕忙說:“我去勸母親。”

那丫鬟也朝他投來一個異樣壞笑的眼神,“三哥你可別去,一看你夫人就要生氣。”

呂繚:“那怎麼辦,那這會兒你陪著我?”

那丫鬟捂嘴笑:“我這不是陪著呢?”

馮君看他們一來二去,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於是咳嗽兩聲,冷嘲道:“這我是剛來不知道,請問姑娘是我夫君房中哪位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