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被我的一番話感動得不行。而且以往口嫌體正直的傲嬌反應不同,這一次,他直接就將我用盡懷中,下巴用力頂在我的肩膀上,力氣大得仿佛要把全心全意的情感這樣傳遞給我。
“冉冉,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僵屍。”沈如初的所謂情話雖然聽來幼稚,但對素來別扭的沈如初而言,能說出這樣直白的話語實屬不易。
我所在他的胸前,抬起頭來,悄悄飛眼打量他。沈如初難得告白完畢之後沒有聽到我的回音,此刻,正佯裝鎮定地盯著牆壁上的一幅油畫,隻是瞳孔深處那一抹忐忑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我忽然就覺得,最後一層關係捅破之後,我和沈如初之間的地位好像倒過來了。
以往是他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而我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有一分一毫做得不好惹他生氣。但現在,卻是他小心謹慎地揣測著我的情緒和想法,我回答得慢了一點,他就開始緊張起來。
真有趣。
這是調教對象和施教人的關係倒轉過來了嗎?
我盯著沈如初那完美的下巴弧度,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如初,你也永遠是我的僵屍獵人。”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臂從毯子裏抽了出來,環上他的脖子,笨拙地嗬氣如蘭:“好不好?”
沈如初於是就這麼愣愣地看著我,好像整個人都被我控製住了一樣。我甚至覺得,這一刻我要是放出屍氣來,指不定真能殺了他。
我被自己的念頭下了一大跳:這麼看來,愛恨果然是一對雙胞兄弟,不分彼此。我有多喜歡沈如初,就有多怨懟他給我帶上項圈的屈辱和猜疑。
我定了定神,微笑著重複:“好不好?我永遠是你的小僵屍,你永遠是我的僵屍獵人。別的人你誰都不看、那麼,我除了你之外也誰都不在乎。”
我沒有將話說到底,但是,我口中的這個“別的人”,恰恰就是隻沈如初的寶貝妹妹——生死不論下落不明的沈如一。
說是女人的第六感也好、或者是僵屍的野獸本能也好,總之,沈如初的妹妹給我造成的威脅感是至今以來都不曾有過的。
雖然沈如初的一句口頭承諾代表不了什麼,但是他的性格我了解,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心頭的一道枷鎖,隨時隨地可以拿出來困住他。
就好像他之前說的那些傷我的話。
言語有時候遠比刀子更能傷人。而刀刃上且能夠留下好幾年都不退去的傷疤,惡語相向造成的傷口,又怎麼可能真的忘記呢?
他當初,曾經那麼傲慢地說我在打如意算盤,原因隻是因為項圈的情緒轉移作用。
所以我說:他最好不要忘記曾經將自己所有的溫柔都歸咎給所謂這可笑的項圈的副作用。我說,讓他不要太看不起人。我也在他說我沒姿色又沒身材、完全不值得他青眼相看之後,說:若是他哪一天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一定讓他把這些話都可在蘋果上一塊塊吃下去。
而沈如初的答複便是一句陰冷的、高傲的、輕蔑的:如果推不倒他,那我就去死好了。
我都記得,隻是不說而已。
因為沒必要說啊:現在說出來除了讓沈如初心裏添堵之外有什麼用?
我收回了心思,輕輕“嗯?”了醫生,算是催促他答話。
沈如初此刻卻明顯不清醒,又或者,他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日後會為了什麼人背叛我甚至傷害我。所以,沈如初坦然笑著說:“好啊,以後我就隻要小僵屍你一個人。”
他的笑容那麼純粹,連眸光也像極了當初讓我心動的那模樣。
我情不自禁地按住了胸口,幾乎以為自己的心髒要重新跳動起來。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有他這句話,我一是知道沈如初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而是日後如果真的有所變故,我也有一張免死金牌在手裏。
隻不過,沈如初大概不知道我是這麼個想法吧?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算計他,忍不住覺得有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