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區的路上雪下大了,唐風的車開的很慢,小心的避讓那些在雪地裏拋錨的車輛。
高萌萌問我什麼時候接二咪回家,這幾個月二咪經常乘我開門之機溜掉,跑去高萌萌的寵物診所找那隻小母狗。那是隻黑色小土狗,總跟在二咪身後亦步亦趨,看來是**出感情了。好在二咪還認識我,雖然它喜歡圍著高萌萌叫個不停。
在寵物診所下車,抱了二咪準備離開時,高萌萌忽然問了句。
“明天去看張之芊嗎?”
我心中一痛,痛的幾乎要再吐一口血出來。
“嗯,明天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的簽證不是批下來了嗎?快準備一下吧。”
回到家裏,強行給二咪洗了澡,一個人做了很正式的飯菜,打開電視機和電腦,在裏裏外外的喧鬧聲中,獨自吃晚飯。二咪吃了幾口貓糧後跳上窗台,凝視著外邊的夜景,它在期待下一次與小母狗的相會吧!
夜裏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電腦屏幕上QQ好友的訊息不時跳出,是一些雜誌編輯在向我約稿或追稿,已經占滿整個屏幕,我不想去理。客廳裏電視機仍開著,似乎在播放周星馳的《喜劇之王》,我聽到周星馳猶豫而又決絕的在喊:‘我養你!’
眼淚莫名其妙的淌出,既而無法抑製,胸口堵的難受,我坐起身來,卻發現淚水遍布臉孔,而且越擦越多。我忽然間回憶起,曾經年少時我也那樣的對張之芊大喊過:“我養你!”她為了這個諾言默默承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甚至整個青春,而我卻輕易遺忘了這一切,哪怕恢複了記憶也不曾兌現諾言。可是現在,追悔莫及。我坐在床邊不停的用袖子擦拭淚水,起先隻是低聲抽泣,但不知何時已哭的喘不過氣來。二咪跳上床,輕聲的叫著,它的眼睛純潔無暇。我拉過被子蒙住頭,放聲大哭,像個孩子般無助。
午夜夢回,見到許蘭,她淚流滿麵的對我說,一些人的痛苦毫無意義,而天父又不能消滅無罪之人,所以魔鬼才會代替天父行此不義之事。我大叫著不,沒誰有權力奪走他人的生命,就算是神也不能。
驚醒時天已大亮,客廳裏電視正在重播東方夜譚,也不知在對誰進行訪談。我匆忙起床,來不及吃早飯就出門了,雖然新主編不會說什麼,但我不想人誤會我和‘太子爺’有任何關係。
中午時到的132醫院,孫主任正在和一個藥代表談事,見到我立即撇下藥代表過來和我說話。
“今天來的這麼早啊,還沒吃飯吧?陪我一起吃吧!”
“吃過了來的。”
“其實你不用總來,她要是醒了我第一個通知你。再說,她也不是因為你才成這樣的……”
“但是,我心裏難受!”
是的,我心裏難受,已經整整三個月了,無時無刻不在自責,悔恨,因為張之芊重傷變成植物人了。那自責,哪怕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吐血昏倒也不曾減少絲毫。
張之芊是在三個月前的那晚重傷的,當時錢宇接了王敬的電話後潛入張之芊的住所,他沒有發現自己已在警方的監視下,更沒發現在他頭頂上潛行的月夜魔。本來警方製訂的計劃很周詳,但沒有把月夜魔可能出現計算在裏麵,所以當他們發現月夜魔時,於局長帶領的二組出現了混亂,沒能完成保護張之芊的任務,讓錢宇得了手。
事後唐風告訴我,是月夜魔阻止了錢宇的最後一擊,當時錢宇潛入張之芊的家中,二組的人示意張之芊和他談話,但沒料到錢宇突然出手,用一柄鐵錘重擊張之芊的頭部,他似乎發現了二組的存在。張之芊倒地後,錢宇把她拖到窗邊,對二組藏身的地方叫囂,並準備割斷張之芊的喉嚨,正在這時,月夜魔出現,出乎意料的救了重傷的張之芊。而當月夜魔靠近昏迷中的張之芊時,二組的一名警員開了槍,結果被月夜魔凶殘的殺害。而且,錢宇逃走時被樓後的三組攔截,又是月夜魔出現破壞了警方的計劃。那麼,月夜魔劫持於局長的目的就是吸引警方注意力,以便給錢宇創造成功脫逃的機會。
許蘭究竟在想些什麼?讓人猜不透。
張之芊的病房裏陽光很好,桌上擺著鮮花,不知道是誰來探望過。
“小鼻子頭,我來看你了,買了九朵玫瑰。我記得從前,咱們還都是學生那會,你說過想要一枝玫瑰。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個冬天,冷的街上都沒個人。我也想送,但那會窮啊,一朵玫瑰要三四十,沒錢,吃飯都成問題,還總靠你接濟。我心裏難受啊,你還安慰我說以後會好起來的。後來我做了催眠治療,抑鬱症是好了,但也把你給忘了。嗬嗬,我怎麼就會把你給忘了呢?真是混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