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個性餘音(1 / 3)

八十二個性餘音

稟烈的風比地麵上的強多了,他臉的雪水很快也變成冰了,頭發也被結成的冰花一朵朵地沾著;帽子掉在了地上,茫然地望了眼沒有撿起來。

踱到圍牆前,宇川順著那通訊雷達和儲水塔爬了上去,一直爬到了那個圍牆的上方,上麵真高啊,三十四層的房頂平望出去,很多房子都在腳下,宇川還是第一次這樣俯視著這個城市的市容,但宇川卻沒有感覺到它的魅力,隻是看到了父親那年輕的微笑和兒子一直緊閉的蒼白的臉。

他那蒼白削瘦的臉露出一絲微笑喃喃地說:“爸,念川。”伸手想去觸摸這兩個自己最親的人,腳一顫,宇川整個身子差不多摔了出去,瞬間那兩個原本清晰的臉一下子卻又漫在了那風雪中……

身子和圍牆僅差一步了,不由把目光俯視下去,隻見下麵有著一些螞蟻般的人群及甲蟲一般蠕動的汽車在建築群中間轉著,在周圍的雪映襯下,顯得那樣冷清。此時他一點怕意也沒能感覺,隻是覺得有一種超脫的感覺,以前宇川總有一點恐高症,而此時沒有感覺到昏眩,奇怪啊,要是現在跳下去,摔在那下麵的那些臉上,那真的很舒服呢,到時候更能把那逝去的臉重拾回來了。不由揚了眉毛向前踱了踱半步。

“怎麼有哭聲呢?”在起跳的時,宇川的耳邊響起了一些聲音,那是如此之深徹,直入靈魂一般呢。他還是停下了向前的邁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此時他腦海裏映了前年在學校宿舍樓頂時劉芸的哭聲和一串話,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緩緩地往後走去,邊走邊慢慢地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是有點不妥,為什麼不妥,想不出來呢。或許是那世間的信念也太深了吧。

背靠在水塔牆上,坐在冰冷的雪地上,雙眼淒茫地注視著遠方,眼鏡在天空的映照下一片亮白發光以致都不能看到他的眼。宇川什麼都不想,任猛勁的風吹過來,吹得頭發紛飛,臉色發青,嘴唇發白,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咳嗽,緊接著一陣猛烈的咳嗽,直到肺感到一陣悶痛,捂著手沾著血跡,屁股下被體溫溶化的雪水濕透了褲子,但還是無覺。

一直坐到了天黑,這時風也停止了,從天上降下的一點點小雪,緊接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來,伸出凍僵的手想抓住兩朵,但發現手指關節出奇地硬,並不時地顫抖著,雪花一片片地從宇川那不聽使喚的手中滑過,讓宇川失望地歎了口氣。

要是他在該多好啊,他那雙幼嫩的小手被他媽牽著,一手在自己手中裹著,在雪地上奔跑著,不時地仰起紅撲撲的臉左邊叫一聲“媽”,右邊叫一聲“爸”,一家三口是多麼幸福啊,他那稚嫩的身體在處快報懷中不停地騷動,不時地在自己臉上留下暖暖濕濕的一吻,而孩子從出生到永遠地走去的那一刻,自己可從來未抱過他呢,他就像一朵櫻花般盛開時並沒有看見,但看見時卻落在地上變暗變淡,想到這裏他那幹枯雙眼此時也濕潤了。

他想打開了電梯,但發現裏麵反鎖著,或許是晚上通往樓頂的電梯是鎖住的,於是他打開了行走樓梯的門口,順著梯級一步步地踱下去,走進無風的室內,這時才覺得冷,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鼻涕稀疏的從鼻孔裏鑽出來,沾濕了他二十多天來不刮的胡須,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見到電梯宇川也不想走進去,越走身子越冷,好幾次腿一軟差一點兒就跌在樓梯上了,好得雙手挽著扶手,已經一天未進食的他又冷,全垮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宇川走下了樓梯到了大門,徑直地走進了一間酒吧,要了二十瓶啤酒找到了一個角落,一瓶一瓶地往嘴裏灌,一半從嘴裏進去,一半順著脖子進了衣領裏麵,他那碩大的喉結隨著酒的咽入上下一動一動的,此時宇川真的想一醉過去永遠不再醒來,不用煩心,不再有悲哀。

“為什麼不醉,啊,為什麼總是不醉?”宇川低聲地咆哮著,又是一陣猛灌。

這時他平生第一次這樣猛烈地灌著自己,即使是喝水宇川也從未喝過這麼多,那青黃的酒液伴著他那滾滾而落的淚水一直往臉往下流,那是一個男人的絕望,是二十多年來沒有再真實不過的放棄和堅持的無奈。醉了,真的醉了,自己的頭像炸開了一般的脹痛,沉重得似乎脖子再也承受不了,酒吧裏的人似乎都能轉動一樣,天地間不再穩,宇川發覺自己似乎毫無地心吸引力地在太空中一樣,想伸出去手穩住自己,但是那樣徒勞,身子一側整個人從凳子上滑落下來,桌子由於被他的拉動而所有的空的實的瓶子都掉在地上,“嘭嘭嘭”地碎了,有的砸在身上,頭上,但宇川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掙紮著想站起來,但一點力氣都使不起來了,破碎的玻璃劃破他的手,隻感覺到傷口是涼涼的。盡管是隱蔽處,,但還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一個男侍者走過來把他扶了起來,走到了一張凳子上讓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