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蘇子夏身心俱疲。
她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蘇勇安,所有的強忍的委屈,都像泄閥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母親早死,養父重病,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還有顧北深是她的依靠。
她從未怕過這個不確定的世界,因為她有顧北深。
可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
大千世界,仿佛突然就沒了她的容身之地。
穿著防菌服的她緊握住父親的手,臉頰貼在上麵,無聲的慟哭,細瘦的肩膀顫抖聳動。
悲傷像雲,天都要塌了似的黑壓壓的籠罩著一切。
“爸,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錯把豺狼當良人,才害你變成這樣,還害了公司!”
“爸,我該怎麼辦?”
幫不了你對抗病魔,也挽救不了你的公司
蘇子夏哭暈在父親身邊,被重症室護士發現,送了出來。
醫院是個充滿希望又冰冷的地方,生老病死,一半由自己,一半由這裏。
在絕望麵前,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盡頭。
糟糕的情況隻會累加,不會好轉。
蘇子夏以為,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
然而,當法院的傳票送到她手上的時候,世界才真正開始崩塌。
原告起訴蘇子夏沒有主治醫生執照,參與手術,造成醫療事故,病人家屬要求死刑!
做為家庭醫生,蘇子夏隻為顧家人看過病。
而唯一的例外,便是曾經主治參與過顧北深一個手下的手術。
當時的情況緊急又危險,在顧北深的授意下,蘇子夏想也沒想,出了手。
明明已經好轉入院的病人,卻死於醫療事故,源頭還在自己身上。
死者家屬不接受私下和解,去法院起訴,情緒崩潰地要求必須判處無良醫生蘇子夏無期徒刑。
蘇子夏得知這一切後,已經沒了淚水。
顧北深對她的報複一環接一環,步步相逼,是要置她於死地的!
她還天真地以為,能打動他,請他看在過去多年的情份上,放過父親一馬。
殊不知,過去的情份,也是建議在他的仇和恨上,根本沒有值得他寬恕地方。
法庭上,原告方律師陳詞激昂犀利,認定蘇子夏隻是畢業於醫學院,但是手術醫師執照沒有,涉嫌無證行醫,誤診,導致殞命。
隨後相關的證據資料一一呈上。
蘇子夏的肩膀一次次垂下。
父親重病,蘇氏被查,蘇染母女迅速地與他們劃清了界線。
蘇勇安背著公司倒閉的巨大的債務,還有高額的醫藥費用,都需要蘇子夏想辦法籌借。
她知道,她快要,就快要被顧北深打倒了。
可是她怎麼能倒?
顧北深作為證人,站上法庭上時,蘇子夏佯裝漠然的神色一寸一寸龜裂。
法庭上。
顧北深回答得平淡簡潔,卻直切要害:“蘇子夏是我的家庭醫生。死者是我的員工。”
“我員工發病時,正好身為醫生的蘇子夏在場,提出醫治。”
“當時大家提出打120,但是蘇子夏”
蘇子夏幾乎聽不清顧北深說的話,隻見他那兩片曾經溫柔親吻過她無數遍的唇,此時正吐出刀子,一刀刀的在要著她的命。
他是不在乎她的命吧,雖然他曾經把她捧為手心珍寶。
可是如果不把她捧為珍寶,又如何能將她抬至雲端又砸向地獄?
這大概就是他要的報複吧。
這時候他一定痛快了吧?
在蘇子夏絕望的視線裏,顧北深遞上了那份他口訴,蘇子夏親筆錄寫的診病記錄。
蘇子夏再度崩潰,“那不能作為證據,那份病例裏的內容是顧北深口述,我記錄做為參考待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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