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總覺得我跟他是有緣的。
有緣人就像被施了幸運的魔法,無論如何都不會弄丟對方。可一旦緣分盡了,就算是同一個屋簷下,麵對麵坐著,都沒機會說上一句簡單的話。
我在窗前發了陣呆,直到完全看不見那台車的蹤影,放下窗簾不再強求。
一早,我給阿恒打了聲招呼,說上午我自己送孩子們去幼兒園。阿恒在電話裏嘿嘿直笑,一迭聲地謝我給了他個難得的睡懶覺的機會。
我叫醒肖青和Angela,讓他們刷牙洗臉,換好衣服送他們上學。Angela真的好開心,一路扒在車窗上不停問東問西,拉著肖青講一些孩子氣的話,笑得銀鈴一樣清脆。
把她送到太陽小班門口,她很乖巧地跟我揮揮手說“媽咪再見”。我盡力扯開嘴角露出點笑,下一秒卻還是忍不住把她叫了回來。蹲下替她整理衣服,然後一把將她緊緊擁進懷裏。
“在幼兒園跟小朋友好好相處,聽老師的話。”
Angela“嗯”一聲,軟軟的胳膊摟住我脖子。我把下巴埋在她散發著奶香氣的細軟頭發裏,啞著嗓子又囑咐:“回家也要聽黎奶奶的話……沒事不要總去打擾爸爸,過段時間等他不忙了,他會好好陪Angela的。”
“好。”她忽閃著大眼睛點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懂了這些話。
老師帶Angela進教室。我回身拉著肖青去了園長辦公室,借口說要給他做更進一步的檢查康複,辦了個休學手續。園長雖然有些疑惑,並沒問太多。
回來後收拾了幾件自己和孩子的衣服,我跟李叔黎姨簡單告了個別。也許是在這棟房子待的時間長了,對這種事早見慣不怪,李叔黎姨都沒問我為什麼要走,隻是極力挽留。不過這裏也不歸他們做主。讓我走的人是靳予城,誰都無能為力。
那是我第二次搬離那棟依山傍水的奢華別墅,但這一次與上一次心境多少不同。沒有大喜大悲,沒有留戀不舍,有的,隻是從今往後一個人麵對人生起伏、生活無常的平靜決然。
車平緩地行駛在那條走過無數遍的林蔭道上,這裏陽光透不進來,所以風是涼的。
肖青端端正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直很安靜,默默接受著我安排的所有事。我看看他,笑笑,輕聲細語問:“知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裏?”
其實有點害怕,不知道這樣帶著他到處搬來搬去會不會讓他有種顛沛流離的不安定感。
肖青望向我,搖搖頭。
“我們去……”我把視線轉到車窗外,話出口才意識到,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說。
“是不是去找爸爸?”他問。
我說不是,正考慮該如何解釋時,他慢慢垂下眼,小小聲地告訴我:“我覺得,城叔叔好。”
心像被根刺戳到,尖銳地痛了一下。我伸手摸摸他的小臉蛋,加快了車速。
在南城,想租到合意的房子不難,隻要錢夠。
很快我找到間公寓房,一室一廳,麵積不大。家具一應俱全,有空調,周邊環境也還方便。樓下小區裏就有家私人開的小幼兒園。對獨自帶著一個孩子的我來說算挺合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