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媒體喧鬧了一陣。
作為南城知名企業,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必定逃不過嗅覺靈敏的八卦記者。有那麼幾天,肖揚和顏安青的前前後後被人扒得底褲都不剩,一時大街小巷全把它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連帶著我和肖青的事也被幾家媒體挖了出來,甚至還有人旁敲側擊提到了靳予城、蘇曼安。
當然這些消息在沒有傳播開時就被某人壓了下來,最終絲毫沒有波及我和孩子的生活,更沒影響到他或是蘇曼安的聲名。
聽說為了擺脫出現在家門口層出不窮的好事者,周潔瓊不得已帶著那對雙胞胎以及兩個保姆躲到了國外。肖揚為避開輿論,也不知去了哪裏。肖家在南城的產業隻餘肖老爺子一個人留守打理。
熱度來得快,往往也散得快。持續了將近半個月,沒有新的猛料,大夥的注意力終於轉移開,甚囂塵上的議論也漸漸平息下來。
一個周三的下午,趁著Angela和肖青都去了幼兒園,我讓靳予城帶我去郊外的墓地,再看一看李茹。
那時已經將近十二月,氣溫降得很低,廖無人煙的地方更加森冷。我仍是買了束百合放在李茹墓前,然後低低告訴她,顏安青被判刑了,肖揚離開了南城。很長時間之內,她的大魚和小魚估計會是肖家唯一的子孫,所以,應該沒人敢虧待他們。
風起,沙沙拂過耳邊的發絲。
事情終是塵埃落定。隻是報了仇雪了恨,我也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和最親的人。這樣的代價未免過於巨大。
這樣想著,眼裏又有點濕意。墓前台階上,石縫裏有雜草隨風搖擺,我伸手去拔,一旁靳予城也蹲下身,和我一起清理那幾叢枯黃的亂草。
“有人說在澳門看到過肖揚。每晚大把大把撒錢,輸了醉生夢死,贏了就找女人開房……很多時候,還不止一個。”
他毫無情緒聊起這些,我手裏頓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淡淡回:是麼。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靳予城下了結論。
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人一旦爛到了根子上,就像無藥可治的膿瘡一樣,會迅速蔓延。
雜草清理幹淨,我站起身拍拍手:“反正他爸有的是錢。以他家的資產,估計還夠他瀟灑一陣子。”
“你就一點也不可憐他?”身旁的人半是玩笑地問。
我想想,搖搖頭。
陽光弱下去,風刮在麵頰上更加硬生生的冷。靳予城嘴裏嗬出的霧氣也發白。他用掌心捂熱我的臉,解下掛在大衣外的羊絨圍巾,一圈圈纏在我脖子上,然後攬著我的肩,帶我一起往墓園外走。
可憐……兩個字一直縈繞在耳邊。現在對肖揚,我也說不清到底是種什麼情緒,隻在腦子裏反複晃蕩著一個身影:一身皺巴巴的、沒打理過的西服,敞著軟塌塌的襯衫領口,下巴上有剛冒出的胡茬,目光頹喪卻又鋒利。
顏安青判決那天,我走出法院大門,他叫住我,“小宛”兩個字很低沉。我站住。他暗啞著質問:“一個商人,卻半點信用都不講。明明賭輸了,他為什麼不遵守諾言跟你分手?”我沒回答,他又問:“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豁出去賭那一把,什麼都不為,就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