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馬車停了,慕容瑾跨下馬車,伸出手恭迎著上官陌璃。上官陌璃看了一眼慕容瑾的手,忽然知道他為什麼要跟來了。他一定是知道她曾經的過往了,知道她在這個地方苦了那麼多年,受了那麼多人的白眼。今天,他要親自帶著她的王妃,讓那些曾經欺辱過她的人看看,現在她笑到了最後,她成為了無人可企及的王妃。
上官陌璃的心裏閃過一絲感激,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裏。
他的手心還是那麼溫暖,不像他的眉眼那麼冰寒。
人們分開兩列跪在地上叩禮,天空已經飄起了細雨,一陣風吹過,卷起上官陌璃的裙衫。
從馬車上下來的後娘也趕緊站到上官陌璃和慕容瑾身前行了禮,然後快步起身,引著上官陌璃和慕容瑾往院子裏走去。
慕容瑾用手擋了上官陌璃頭上的雨絲,這一動作並不能擋什麼雨,卻讓上官陌璃感到心頭一熱。
跪在地上的那些曾經欺辱過上官陌璃的人們紛紛感歎著,曾經那個幹瘦沒用的丫頭已經成為真正的王妃了,姑爺還對她那麼好。
進入院子,轉入房間,看到床榻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是封妃大典時來送她的人。
“爹——”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這麼叫,但聲音已經脫口而出。是這具身體的主人還是割舍不下這份父女情吧。
上官陌璃握過那男人的手,為他把脈。
脈象平和,並沒有中毒的跡象。上官陌璃抬眼看了一眼後娘,後娘的眼眶紅腫,不像是故意捉弄她。
慕容瑾拉了上官陌璃到一旁,讓公孫十上前為其診治。公孫十查看一番後,對慕容瑾說道,上官陌璃的爹的確服了鶴頂紅,隻是體內的毒都已經被人解了。
被人解了?會是誰??
上官陌璃、慕容瑾、後娘心頭都為之疑惑。
上官陌璃再次彎身細細看了一下爹的麵色,又細細把了脈,是什麼人能把他體內的毒解除得這麼幹淨,讓她捕捉不到一絲的信息。
慕容瑾看向上官陌璃的後娘,問道:“你們為何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後娘一聽慕容瑾冷冽如冰霜的聲音,便以為是他要降罪,趕緊跪在地上哭噎起來,“王爺,我們也不想驚動了王爺和王王妃娘娘,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現在已經沒有臉麵再活下去了,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我被賣到青樓去過。我們上官家不缺錢,那些人便說老身生性輕浮,留戀煙花之所。人言可畏啊,我是實在沒有辦法再繼續活下去了。王爺。”
那後娘哭哭啼啼起來,連同一旁的下人也都跪在那後娘的身後哭泣起來。
慕容瑾讓她們起身,她們卻堅持跪著,一旁赤紅的泥印散發著幽幽光澤。
這時,上官陌璃的爹已經睜開了眼,看到上官陌璃便又緊緊閉上眼,似乎不願看上官陌璃一眼。淚水從眼角滑落出來,傷心的樣子讓人看了都覺得不忍心。
“璃兒,璃兒呐!”那男人悲痛的樣子,竟讓上官陌璃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心好痛,好難受。
那男人從床上起身,一旁的下人要讓他躺回去休息,他卻堅持要起來。
上官陌璃不敢去看那男人的眼睛,總覺得看後心裏會特別難受。
男人走到上官陌璃跟前,一雙手顫抖不已,嘴唇也跟著發顫,“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娘親是對你不好,但無論如何她都是你娘親啊?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男人的話,上官陌璃一句也聽不懂。隻有一旁的慕容瑾知道,他誤會了上官陌璃。這一切都是葉玲瓏做的,但他的嶽父卻以為這一切都是她上官陌璃作的。
男人撲通一下給上官陌璃跪下,上官陌璃的心狠狠的抽痛起來,眼淚也止不住的掉落下來。
“爹”悲痛如他。
上官陌璃雙手扶住男人的臂膀,這一生她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從來沒有。她想要扶起眼前的男人,盡管他不是她的爹,但她看到他這樣,心裏好難受。
男人卻死趁著身體,並不起來。
上官陌璃哭得梨花帶雨,一旁的慕容瑾看得心疼,他的手扶過上官陌璃的肩膀,將她擁入懷裏。
“嶽父大人。”慕容瑾輕喚了一聲,慕容瑾的聲音把男人喚回了現實,男人對慕容瑾行禮。
“嶽父大人起來說話。”慕容瑾扶起那男人到位置上坐下,慕容瑾到正位坐下,上官陌璃做在一側。
慕容瑾看著還在悲痛傷心的男人,也就是上官陌璃的爹——上官公茂。“本王已經派人調查過這件事情,這一切並非你們想像的那樣。”
慕容瑾把一切都道了出來,那後娘聽後心裏尷尬不已,又想到自己耍潑的跑到王府外鬧了半天,結果是冤枉了人家。於是低著頭,漲紅了臉,隻希望上官陌璃能隻顧著和她爹敘別情,忘了她這後娘的存在。
一切誤會都解除了,上官陌璃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後娘,冰冷道:“既然事情都解釋清楚了,本王妃也可以走了吧?”
她在這個房間裏呆不下去了,隻要看到那一張張臉龐,一段段不堪的痛苦的回憶就會像潮水一樣湧到上官陌璃的腦海。誰把她在冬夜推到了冰河裏,誰用荊條鞭笞得她滿身是傷,誰告訴她她隻是一個野種。誰告訴她她的親生娘親拋棄她根本不想要她
是他們!此刻跪在她麵前的這些人,他們此刻一臉的恭敬,可曾經呢?曾經那一張張扭曲的麵龐到哪兒去了?
強大,唯有自己強大方可讓這些人的嘴臉像現在這樣安生!
上官陌璃因為憤怒而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慕容瑾見了,握緊她的手,卻發現她手心裏全是汗。
“走吧。”他也不想讓她再繼續呆下去。
“璃兒——”是父親的呼喚,她的心一陣陣抽搐,可她不想再回頭看他的臉。
她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心好難受,或許這具身體的主人還想再看一看父親吧。但她卻發狠的斷了這一念想。
“璃兒”
她走了,這一聲聲呼喚也變得渺茫。
天空下起了大雨,雨點打在馬車頂棚,發出哄哄的聲音,襯托著她內心的沉靜。
路過卿王府時,風卷起了馬車一旁的簾子。
卿王府門旁的石像還那麼雄壯的屹立著,侍衛也一動不動的站著,也有一段日子過去了,卿王府還什麼都沒變。
不過,該變一變了吧?
上官陌璃的嘴角閃過一絲狠戾,一雙手緊緊的拽成一團。
葉玲瓏,她說過她願意奉陪到底的。
翌日黃昏,街道上的人們已經開始收攤了,還有一些算命先生閃著一雙鼠眼,尋找著生意。
一位白胡子飄飄,仙風道骨的道士在街道拐角處攔住了葉玲瓏。
葉玲瓏用白色錦緞包了自己的臉,但那雙醜陋的眉眼怎麼也包裹不住。
“無量天尊”道士說得抑揚頓挫,很是一回事。
葉玲瓏不削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道士一眼,罵道,“臭道士,滾開,別妨礙了本姑娘的事。”
道士聽了葉玲瓏的罵並不惱,嘴角含笑,摸了摸下巴長長的白胡須,對葉玲瓏說道:“你一身貴相,本是金貴之人,又豈能自稱姑娘。”說罷,壓低了聲音,對葉玲瓏說道:“貴人最近是不是諸事不順?想要除掉災星卻發現自己總是被災星絆著手腳?”
葉玲瓏本以為這道士是胡說八道,但看他認真的神情不像是什麼街邊騙人的道士,又見他說到了她的心坎上,便故作不削的說道:“好啊,那你倒是說說該怎麼個破解法呢?”
道士輕咳了一聲,說道:“貴人啊,你遇到的這災星可不是一般的災星,是純陽之身啊。要說破解,也不是一日兩日就可做到的。”
聽道士這麼一說,葉玲瓏更加深信不疑。
“那我該怎麼做?如果靈驗,少不了你的銀兩。”葉玲瓏渾身都緊張起來,她太想弄死上官陌璃了,就連做夢想到上官陌璃這個名字,她都會恨得牙癢癢。
道士說道:“貧道一生求善,求超度他人,不求財物。我們先且不說破解災星一事,先說說貴人身上所中的毒吧。這種毒乃是奇毒,一般藥物是治不好的。”
“你怎麼知道我中毒了?”葉玲瓏以為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了,緊張的問了起來。
道士道:“貧道一生遊四海,救人無數,道行深厚,又怎麼不知道你中了毒?”
葉玲瓏這才放心下來,又壓低了些聲音,身體向道士微微傾了一些問道:“那仙人認為如何能解?”
道士歎息一聲,“這也是禍端啊,如果不是你做了壞事,也不會受到這樣的禍端。想要解,難啊。”
葉玲瓏以為道士是要錢,便從懷裏拿出一個銀元寶遞到道士手裏。道士把元寶還給葉玲瓏,說自己並非庸俗之輩,不要錢財。
道士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對葉玲瓏說道:“也罷,既然遇到你,也算是一場仙緣。”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顆朱紅色丹藥遞給葉玲瓏。
“這丹藥在不同的情況會產生不同的效果,如果你起了壞心思,服下就是穿腸毒藥。如果你心誠,服下,就會讓你容貌複原,重新得到你失去的一切。”道士說道。
葉玲瓏並不懂道士的意思,道士便解釋說道:“如果本道沒有算錯的話,貴人府中有一偏院。貴人的災星就在那偏院裏,如果貴人想要諸事順利,也需要從那偏院下手。”
“如何下手?”聽到下手兩個字,葉玲瓏以為是又要做什麼厲害的事。
道士道:“貴人需要盡快服下這丹藥,這丹藥會在九九八十一天之後方可靈驗。在這八十一天之內,貴人需要在那偏院住上,每日清晨和入夜,對著正南方叩頭三下,並念‘妾身有罪,求錦心原諒。’如此反複一萬遍即可萬福金安。”
“錦心是誰?”葉玲瓏狐疑起來。而那偏院對著的正南方向不就是瑾王府嗎?
道士輕咳了一聲,對正狐疑的葉玲瓏說道:“這隻是一句咒語,如果你心誠,九九八十一天之後容貌就會複原。如果心不誠,八十一天之後什麼改變都不會有。”
“我憑什麼相信你?”要她葉玲瓏叩頭謝罪,還不如直接給她兩刀子呢。
道士捋了捋銀白胡須,對葉玲瓏神秘的說道:“如果貴人不信,今夜就可試上一試。服了這藥丸,按著貧道說的做,看今晚夜裏是否會在夢裏遇到貴人的災星。”
“遇到了又如何?”道士說得玄乎其玄,讓葉玲瓏心裏沒了分寸。
道士抬眼間看到殷姑姑正拿了剛買好的東西走過來,便對葉玲瓏道:“一切皆是夢幻,一切皆是幻象。”說完這一段神秘兮兮的話後就快速離開了。
殷姑姑小跑到葉玲瓏身旁,又歪著腦袋看了看道士的背影,疑惑的問:“娘娘,那道士是什麼人?”
葉玲瓏收起藥丸,搖頭,“沒什麼,不過騙錢的道士而已。東西都買好了吧?我們回府。”
殷姑姑又看了看那道士的背影,總覺得那背影有些麵熟。
葉玲瓏回了王府,在入夜前服了那朱紅色藥丸,又在偏院選了個稍微幹淨的地兒跪下,對著正南方向叩頭三下,嘴上念念有詞。
殷姑姑不知道葉玲瓏在做什麼,但經過兩次她讓葉玲瓏吃大了苦頭後,葉玲瓏和她之間已經有些隔膜了。葉玲瓏心裏有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直接對殷姑姑講。
殷姑姑隻能靜靜候在一旁。
葉玲瓏做完了這一切,便讓婢女把偏院收拾出來,在偏院住下。
殷姑姑想要勸葉玲瓏,但看到葉玲瓏低頭不理會她的樣子,也隻好作罷。
上官陌璃回到房間,把一身道士服脫下,換回她的王妃裙裝。還有臉上的胡子沒扯掉,上官陌璃走到梳妝鏡前,慢慢的撕扯著銀白的胡須。
胡子正扯到一半時,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不輕不重,步步沉穩,一聽就知道是慕容瑾的。
上官陌璃快速的拉扯著胡子,好痛但還是沒有扯下來。
慕容瑾叩了兩下門,見上官陌璃沒有回答,便推開房門。
慕容瑾一推開房門,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上官陌璃的頭發高高的豎起,長到下巴的銀白眉毛,還有歪歪斜斜的長胡子掛在下巴上,像一團被人仍在路邊的雜草。
上官陌璃用寬袖掩了臉,對慕容瑾說道:“你先出去!”
慕容瑾淺笑一聲,“就算朝廷沒有給我們瑾王府發月錢,也不需要本王的一品王妃親自裝扮成道士的樣子出去招搖撞騙吧?”
慕容瑾走進屋子,撿拾起上官陌璃脫到地上的道士服,還有一些小道具。
上官陌璃窘迫得一張臉通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慕容瑾,索性沉默著。
上官陌璃抬眼看到門外夜色黯淡下來,想必那迷信的葉王妃已經開始忙活了吧。她給的那粒朱紅藥丸,是能讓人產生強烈幻覺的藥丸,她真好奇葉玲瓏夜裏的夢境會是怎樣的。
慕容瑾見上官陌璃並沒有理會他,心裏不禁有些失落。他走到上官陌璃麵前,把上官陌璃抱起身來。上官陌璃以為慕容瑾又是想要男女歡愛,奮力掙紮起來。
“禽獸!”除了這兩個字,上官陌璃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來形容慕容瑾。
慕容瑾把上官陌璃放下,讓她站在他跟前。
上官陌璃有些驚慌的看著慕容瑾,而慕容瑾已經伸出雙手,輕柔的幫上官陌璃撕扯掛在她下巴的胡須。慕容瑾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了上官陌璃。
上官陌璃看著慕容瑾英俊的臉頰,她的心第一次因為他而顫動。
是不是自己對他太過苛刻了?其實他對她還挺好。
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而已,慕容瑾的陰冷霸氣、紈絝不羈占據了她的腦海。
慕容瑾為上官陌璃清除掉她臉上的東西後,神秘的看著上官陌璃,“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上官陌璃收回目光,整理自己的衣裳,一年這麼多天,她怎麼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慕容瑾的臉上閃過玩味的笑,他一把拽住上官陌璃的手,往房間外走去。
慕容瑾帶著上官陌璃駐足在瑾王府的後花園,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四周,連同高大的樹木上也小心的掛著幾個燈籠,整個花園被燈籠映照得旖旎別致、喜慶洋溢。
上官陌璃不禁蹙眉,今兒是什麼日子,讓慕容瑾把整個王府張羅成這樣?上官陌璃還沒有吃晚飯,空空的肚子咕咕叫著。
“喜歡嗎?”慕容瑾問。
上官陌璃看著眼前被點綴得好似天上人間的花園,心裏泛著嘀咕,她餓了,這花園再漂亮難道能吃嗎?
瑾王府大管家在慕容瑾身旁,慕容瑾看了大管家一眼,大管家立即會意,悄悄退下。上官陌璃不知道他們在折騰什麼,她也不感興趣。她隻等著哪天武功練好了,打敗慕容瑾,然後風光的離開。
大管家剛退下,鏗然一聲古琴之聲響起,氣勢非凡,如同。上官陌璃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被驚住了,整個人愣在那裏。
慕容瑾見上官陌璃整個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的聽從花園深處傳來的古琴聲,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
古琴之聲一陣鏗鏘以後,轉為潺潺流水,又忽如細細低語,引人入勝。又忽然高昂起來,整個人的血脈都為之沸騰起來。
或流水潺潺,或鷹擊長空,或鳥鳴水濺
就好像眼前出現了一副美麗的空靈山穀圖。
琴音停了許久,慕容瑾才從回味中醒來低頭看上官陌璃,見她對這古琴之聲並沒有多大興趣,不禁疑惑起來。慕容瑾無意間從啞娘那兒得知上官陌璃今日生辰後,便讓手下人打聽上官陌璃喜歡什麼。
屬下打聽到上官陌璃喜歡古琴之音,於是慕容瑾花黃金萬兩請來最富盛名的古琴樂師墨影。
可上官陌璃給他的反饋卻是,她對他花了萬兩黃金買來的一小段古琴之音毫不感興趣。
上官陌璃回頭,看向慕容瑾,“晚膳什麼時候開始?”
晚膳?慕容瑾的滿腔熱情瞬間被冰霜澆滅,他的萬兩黃金在她麵前還不如一頓飯來得有興趣。
“你還是沒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慕容瑾再次問道。據他了解,上官陌璃從小就心思細膩,怎麼可能忘了自己的生辰?
上官陌璃把目光從慕容瑾的身上收回來,她承認眼前的一切都很美,那琴聲也很美,可是,她現在很餓。
“是什麼日子重要麼?先用晚膳吧,王爺。”她第一次喚他王爺,沒有再氣勢衝衝的嚷著‘慕容瑾我要殺了你。’。
上官陌璃說完就要走,慕容瑾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今天是你的生辰,這是本王送你的禮物。十兩八兩王妃。”
生辰?上官陌璃,不,準確的說是撻拔錦心,她的心抽搐了下。她從懂事起就隻知道自己是孤兒,不能像撻拔族其他小孩兒那樣擁有爹娘的愛。她有的,隻是長老們的嚴厲和責罰。
站板凳,在雪夜裏站著,在碎塊上站著
她撻拔錦心吃的苦不比上官陌璃少,可至少,還有人記得她的生辰。而她撻拔錦心呢?是誰生了她,又把她扔到撻拔族不加理會?
生辰,有沒有誰記得她撻拔錦心的生辰?
上官陌璃的手心傳來冰涼的觸感,是那塊絕世玉佩,她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若是在幾個月前他把它遞到她手裏,她一定會感激涕零的。現在,不是她親手贏得的東西,她不要。
“收起來吧,我不要你的施舍,我會通過自己的辦法把它弄到手。我說到做到。”上官陌璃冷豔的雙眸如同古泉一般幽深。
慕容瑾低頭,吻住她那張倔強的唇。慕容瑾以為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誰值得他牽絆,他以為這就是他和慕容卿最大的區別,因此最後的贏家隻能是他慕容瑾。
隻是為何,看到她那張倔強的嘴,冷豔的眉眼時,他的心那麼痛。
這是牽絆麼?慕容瑾問自己。
上官陌璃想要掙紮,卻被慕容瑾吻得更緊。
抬眼,看到花園深處有雙眼睛正看著她。眼裏含淚,在朦朧光線下顯得耀眼而憂傷。
他是誰?那個琴師?他怎麼會流淚?
上官陌璃的心痛了,他們認識?
晚宴上,上官陌璃再次看到了在花園裏流淚的琴師,他一身素衣裝扮,身前放著一架古琴。古琴並不特別,至少和他的盛名以及慕容瑾給出的黃金萬兩不相符。但他目似朗月,氣宇非凡。一身素衣裝扮更顯得俊逸脫塵。整個璃國,除了他,怕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和慕容瑾人神共憤的俊朗相抗衡。
如此美男子,上官陌璃不自覺的用餘光偷偷多打量了一陣。也見那琴師正看著她,目光幽怨,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琴師的手放到樸素古琴上,鏗樂音流轉,整個瑾王府都沉浸在對樂音的膜拜中。隻有上官陌璃,一如既往的冷靜。
她不懂古琴,不曉音律,也不懂那琴師的眼神為何那麼哀傷,也不懂四目相對間,她的心為何那麼痛。
一陣霧氣遮住了上官陌璃的視線,她哭了,她不懂為什麼會哭,不懂!
“罷了!”慕容瑾忽然打斷,樂音也戛然而止,唯有上官陌璃的淚和琴師的哀傷無法停止。
大管家見氣氛不對,趕緊組織著開宴。
大紅燈籠映得上官陌璃模樣不再似往日那般冷豔,慕容瑾摟過上官陌璃的腰肢,接受著眾人對上官陌璃的生辰祝酒。
一杯接著一杯,他為她喝下,也為她回敬前來祝福的人。
一旁的啞娘看得心急,連忙推了推一旁的蘇侍衛,讓他勸住慕容瑾。蘇侍衛最了解慕容瑾的脾氣,他要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擋。
慕容瑾醉了,她隻能攙扶著他回房。
他的手攀在她的身上,那麼緊,緊得讓她呼吸不過來。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歇息。”上官陌璃在婢女的幫助下攙扶著慕容瑾往慕容瑾寢殿走去,抬眼間,看到樂師憂鬱的目光。
啞娘也上前來幫忙,上官陌璃看到啞娘不禁驚訝,她怎麼一下子又出現了?之前她找遍了整個瑾王府都沒有找到她。
好不容易把慕容瑾扶到了房間裏,慕容瑾趴在床上,陣陣酒味傳來。上官陌璃本想讓婢女們伺候慕容瑾洗漱,一想到他花了黃金萬兩就為了給她過生辰,心裏一暖,便讓婢女打來熱水,親自伺候慕容瑾歇息。
上官陌璃為慕容瑾蓋好被子,自己也感到有些疲乏了。
忽然,慕容瑾握住了上官陌璃的手。
“陌璃”慕容瑾呢喃著,眼睫毛安靜的趴著,讓上官陌璃有一刹那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