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走過去，企圖從人潮中找到崇玨的身影，可下麵實在太過混亂，站在高處，那些人渺小的就像螞蟻一般。
頗有種俯瞰蒼生的錯覺，好似世間一切都匍匐在腳下，一草一木，動隨著心念而動。
“這麼多年以來，許久看到這麼壯觀的戰場了。”
封修臣語氣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就好像是在看風景一般。
葉離恙看著他，忍不住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封修臣總算看了她一眼，笑道：“這麼著急知道？”
“夕霧，開始吧。”
在葉離恙疑惑的目光下，夕霧微微頷首，指尖搭在琴弦上，波動琴弦，一縷清脆的錚響從指尖溢出，緩緩暈染開來。
在她靈活的手指下，青色的古琴彈奏出悠揚綿轉之音，令人恍惚。
琴音越來越大，向山崖傾瀉而下。
下方的戰場上，廝殺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癡癡地望向山崖。
不知為何，葉離恙聽見這輕緩明亮的琴聲，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崇玨臉上血跡斑斑，手裏還提著一個剛斬下的人頭，劍尖不斷滴血。
他抬頭一望，遠遠的看見山崖上的小黑點，瞳孔微微一縮。
他無法確定，那裏是否站著葉離恙，他們離得實在太遠了。
忽然身邊有人倒下，毫無征兆的躺在地上，緊接著一個又一個。
他乍然回首，所有人都開始倒下，仿佛根基不穩的樹苗，大風刮過，紛紛夭折。
他清晰的看見，那些倒下的人，身體迅速幹癟，就像是被滾燙的地麵吸取了水分一般，變成了一具紫黑的幹屍。
不止大裕的軍隊，就連其餘兩國皆是如此。這幅場景，與當初在楓和縣大牢中的幹屍何其相似。
“怎麼會這樣！！”
一聲瘋狂的怒吼，從安靜的戰場上衝出，崇玨眯著眼看去，一名身穿胃甲的男子坐在馬上，難以置信的看著周圍一切。
“怎麼會這樣……”他顯然是被這個場麵驚住了，茫然的從馬背上跌落，良久，他才抬眸，循著琴音的方向看去。五官變得猙獰可怕：“封修臣！你騙我！”
“你說過會讓我報仇，你說我一定會滅了裕國，可為什麼我的士兵全都倒下了！！你這個騙子！”
他聲嘶力竭的聲音，傳到山崖上，早已將細不可聞，但還是聽見了。
葉離恙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她幾乎是肯定的說出兩個字：“崇瑾。”
“他居然還活著。”
封修臣淡淡一笑：“他當然還活著，他不活著，怎麼會有今日的場麵。”
葉離恙還未從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中回過神，她茫然道：“你讓他去了南絳國，為的就是發起這場戰爭？”
“不錯。”
“那為何南絳國的士兵也倒下了？”葉離恙離得遠，並未看到屍體的情況。
“因為，他們身體裏有芙蓉蠱，琴聲一引，便會覺醒。”
芙蓉蠱！
葉離恙終於明白這琴聲究竟有何古怪了，七年前在楓和縣，黑羊山的匪賊便是因這琴聲而亡，原來那些獄卒並未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