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報案的群眾是大學中文係退休的金教授,六十二歲的年紀,小孫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今天早上老伴打發他下樓遛孫子,他樂嗬嗬地抱著孩子下了樓,一抬頭,赫然發現對麵302客廳還亮著大燈。

昨天雖然下了場雷暴雨,但今天大清早就晴空萬裏,一絲雲都沒有,陽光燦爛到極點,正常人家絕不會這時候還開著大燈。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老同事老鄰居了,金教授聯想到302住的是單身空巢老人潘教授,年紀比自己還要略長兩歲,頓時覺得不好,急匆匆把小孫子送回了家,就找居委會,物業,學校退休辦……找了一圈,上去敲門沒有得到回應,果斷報警,打開大門一開,目擊者都驚呆了。

歐陽嘉定定地看著警官擺在麵前的現場照片,眼珠都不轉一下。

場麵狼藉,猶如台風過境,基本所有陳設在表麵的東西,此刻都在地上,而且是七零八碎,連台風過境或者地震的強度都望塵莫及,簡直像是把一頭怪獸關進了狹窄的空間,讓它暴烈地從頭踩到尾,破壞了個夠。

客廳,書房,臥室……除了廚房衛生間幸免於難,其餘地方都是一團糟,如果說是單純的入室搶劫的話,小偷的破壞欲也是極強了,似乎不單為財,還為發泄。

“我……”她艱難地問,“我父親呢?”

楊可一直站在她身後,此刻趕緊低頭安慰:“爸爸不在房間裏。”

歐陽嘉呆呆地點點頭,然後指著一張照片上中間位置說:“有血。”

那是書房,潘教授住的是三室一廳的戶型,因為單身,所以可以單獨享有一間書房,三麵都是頂天立地的櫃子,擺著各種專業書籍和他的收藏品,案發現場基本都在地上了。

中間原本擺著一張大書桌,現在四腳朝天地翻在一堆碎片上,底下洇出大片暗紅色的汙漬,警官敏銳地問:“你怎麼知道是血?”

歐陽嘉奇怪地看著他:“不是嗎?”

警官被她噎了一下,楊可急忙打圓場:“放心放心,現場沒有找到那個,你懂,爸爸也許現在還活著。”

的確,雖然地板上的血跡看起來量很大,但是那個書桌下麵顯然不可能壓著一具屍體,除非潘教授突然變成紙片人了。

“怎麼發生的?”歐陽嘉語氣幹澀,說一句就要停一下,“為什麼會……”

她有點說不下去了,楊可把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穩定她的情緒,轉而替她向警官說:“我嶽父是個與世無爭的老好人,大學退休,說真的也沒什麼錢,他又愛收集些東西,不為增值,隻圖個消遣,平時吃穿用度都很一般,實在不像是能讓人見財起意的那種目標。”

中年警官看看他們這一對年輕男女,突然問:“你跟你爸爸的感情,不怎麼好嗦?”

歐陽嘉並沒有表示出額外的情緒,淡漠的解釋:“他姓潘,我姓歐陽。”

楊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在旁邊予以補充:“我嶽母很早就離婚了,帶著我妻子一直生活在外地,她大二的時候才和潘教授見麵,呃,這是早年的一些糾葛,跟本案沒有什麼關係吧。”

“嗯,我們隻是循例了解一下。”警官點頭表示理解,“怪不得居委會留的緊急聯係方式是你這個女婿的。”

“啊,是。”楊可慚愧地承認,“潘教授是我的大學老師,我差一點就考了他的研究生。”

警官點點頭,又問道:“你說潘教授喜歡收集東西,都是些什麼?”

“石頭啊,他是地質係的教授。”楊可不假思索地說,“家裏除了石頭就沒別的東西了,也不是什麼多貴重的東西,純粹是收集癖,各個地形各個種類的石頭,見過沒見過的,都愛弄一塊擺在家裏,跟博物館似的。”

“那會不會有很貴重的?比如寶石玉石?”警官顯然想到了潛在的作案動機,一針見血地問。

楊可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鑽石標本他倒是有,但不值錢的,他收藏的各種寶石也是作為礦物標本的存在,純度淨度都沒有達到寶石級,潘教授這個人,腦子比較學術化,隻想著研究價值,不考慮升值。”

警官來回端詳著照片上狼藉一地的石頭,確實和自己平常在路邊看見的也沒什麼區別,於是放棄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們昨天晚上來過案發現場,對吧?”

“對。”這次是歐陽嘉說話了,“我們吃晚飯的時候,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的有點不清楚,我不放心,吃完了來看一眼,他開車送我來的。”

警官精準地抓住了這個點:“把當時的情況具體描述了一下。”

“當時……”歐陽嘉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我上了樓,開門看見了爸爸,他已經準備睡了,聊了兩句之後,我就下樓了,然後我先生送我回的酒店。”

乍聽起來,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是警官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掃,又問道:“你一個人上樓的?”

“是啊。”

楊可咳嗽了一聲,補充道:“我在車裏等她,前後大約五分鍾吧,不超過十分鍾,當時還沒下雨,具體我沒看時間。”

“你怎麼不上去?”警官問道,還笑了笑,“又是女婿又是學生,到了門口也不上樓,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