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這樣沒錯。”歐陽嘉冷冷地說,“我也不是很想提起他就是了。”
來人仔細地觀察著著她的臉。想從上麵找出些熟悉的痕跡,歐陽嘉不耐煩地從包裏翻出身份證,往他麵前的桌子上一拍:“看清楚吧,是我本人沒錯。”
“你……你這不是姓歐陽嗎?”
“是啊,我跟我媽姓,犯法啊?”歐陽嘉倨傲地問。
她這句其實就是順嘴挑釁,沒想到,來人認真地搖頭:“當然不犯法,姓名權是公民的自由權利,跟誰姓都可以的。”
大概是看過了身份證,他有了一點信任,唏噓地看了看歐陽嘉:“你們父女感情是不怎麼好啊,難怪他給我打電話托付事情的時候,也沒提起有你這麼個女兒。”
楊可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打電話?什麼時候?哪一天?”
“就……六月五號啊。”來人不明白地說,“那天晚上,挺晚的了,我突然接到他電話,是用家裏固話打的,哦,就是那個。”
他指向客廳一側的電話桌,但誰也沒在意他的動作,楊可幾乎是一步跳上茶幾,蹲下身子,眼神淩厲地看著他,追問道:“挺晚是幾點?具體到每分每秒!”
來人被他這突然爆發的氣勢嚇住了,哆哆嗦嗦地摸手機:“我查一下。”
他顫抖著手劃開手機,楊可忍耐著性子看著他調出通話記錄,翻了一下,很肯定地說:“夜裏十一點零七分。”
楊可拿過手機,確認了一下,扭頭對歐陽嘉重複了一遍:“夜裏十一點零七分。”
他們差不多是十點到普陽街的,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就離開了,從這裏到青桐酒店也不遠,十一點零七分的時候,歐陽嘉應該在酒店房間裏,楊可則在回家的路上。
那個時候潘教授還能打電話,證明罪行並沒有發生。
可,歐陽嘉錯亂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呢?
“有……有什麼問題嗎?”來人囁嚅著問。
楊可不答,緊盯著他問:“通話時長九分多鍾,你們還挺能聊啊。”
來人不自然地笑了笑:“嗯呐,潘教授是我的老朋友,我們聊了一點……愛好上的事。”
“愛好?”楊可上下打量著他,“你喜歡石頭?”
“是啊!”來人頓時來了精神,“我是中華錦繡奇石協會的會員!每年訂會刊的那種!有現場活動也都積極地參加。”
這又是個啥非法組織啊!楊可無力地想著,他一個堂堂地質係大學生,怎麼從來沒聽過還有這機構?
“老爺子半夜十一點打電話給你,就聊石頭?”他譏諷地問,“你覺得這話可信嗎?”
他眯著眼,伸手在來人肩膀上拍了拍:“不怕告訴你,第二天,潘教授就失蹤了,當時家裏的燈都沒滅,鄰居報了警,警察來了才看見滿屋子被毀得一塌糊塗,書房裏遍地是血,定性為惡性入室盜竊人身傷害案,我收拾了兩天兩夜才收拾出個下腳的地兒,我們倆十點還來過,那時候老爺子好好的,十一點給你打電話?那你就是他最後聯係的人,不告訴我們沒關係……嘉嘉!報警!”
他突然提高聲音,歐陽嘉條件反射地說了個‘好’,要去掏手機才明白過來,狠狠地從背後給了他一記眼刀。
楊可隻是恐嚇,來人卻真嚇住了,趕緊直起腰杆,拚命擺手:“別別別!是,我承認,潘教授是跟我說了一些私房話,開頭我們聊了聊最近流行的奇石,沙漠玫瑰,糖心瑪瑙,魚籽石什麼的,行情啊,造假工藝啊,之類之類的,然後才說他最近有一點事,要去外地,可能要離開一陣子,放在我那裏的東西要我妥善保管,如果兩年之內他不回來,我才可以執行固定流程,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潘教授以前的確是個聽到哪裏有稀罕石頭就要去現場的脾氣,但他都這把歲數了,什麼石頭都見過了,沒見的也有人捧著送到他麵前來請他搭個眼,去哪兒還一去兩年?還‘不回來’?我挺擔心的,打過兩次電話,家裏也沒人接,就想著今天自己過來看看。”
然後就遇見了這突然出現,自稱是潘教授女兒女婿的神秘二人組。
“放在你那裏的是什麼東西?”楊可追問。
來人深深吸了口氣,出乎意料地,他看向站在後麵,雙手抱胸,近乎看戲的歐陽嘉:“我是個律師,他放在我那裏保存的是一份經過公證的遺囑。”
楊可大吃一驚,也回頭看著歐陽嘉,潘教授立遺囑不奇怪,但遺囑的執行律師竟然不知道他還有個女兒,這就意味著……
相比之下,歐陽嘉比他淡定多了,甚至還笑了笑:“我早就知道沒我的份。”
楊可看著她的微笑,心裏一緊,轉身凶狠地問:“那遺產受益人是誰!?”
來人這下警覺起來,一個勁地搖頭:“這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我是有職業操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