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沉的聲音低得景嫿有一種錯覺,好像這聲音不是從外麵傳進來的,而是從她的心底深處自己冒出來的。
她在短暫的失神過後,立刻意識到霍言沉這廝是在占她便宜。
她可還沒有忘記,他之前不肯離婚,可後來為了回歸霍家,繼承他們霍家大把的財產,就看不上他們景氏,立刻把她給踹了事情。
“我呸……不要臉!”景嫿怒聲罵他。
“我不要臉,景嫿,你可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霍言沉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鼻孔裏冒出來的氣息都能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意味。
“哼,我不像你,我說話算數,壓馬路就壓馬路,誰特麼說謊話騙人不是人!”
她扭頭就走,壓馬路就壓馬路,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沒少壓。
霍言沉沒說話,隻眼神幽幽地看著她腳底下,語氣涼涼:“高跟鞋!”
不過他的聲音不夠大,因為景嫿已經生著氣,跺著腳跑遠了,所以他說的是什麼,他壓根一句也沒有聽懂。
京都的夜色太朦朧,有人曾經用“霧都”來形容淩晨時分的京都。
這個時候比白天要安靜得多,四周的高樓大廈好像也都進入了夢鄉,沒有白天超清大屏幕什麼的廣告,也沒有街麵上商鋪裏不停播放著的叫賣的音樂。
就連汽車也幾乎絕跡,偶爾開過去幾輛出租車,聲音也是極小聲,極聲。
安靜的夜晚,路燈泛著螢黃的光芒閃耀著,像螢火蟲之光,遠遠看去,似乎這種淡黃的光芒將整座城市都籠罩在其中,難怪有人想要稱呼其為“霧都”的確一片迷蒙,看不清楚。
這迷霧一般的氣氛誘引著景嫿的眼皮子越來越重。
她有些支持不住了,她該睡覺了。
“你還好吧?”霍言沉看她走得踉蹌度步,連忙追上她。
“比你想象的要好!”景嫿瞪他。
她現在有些暈乎乎的,喝了酒,還沒解酒,又在外麵吹了那麼久的冷風,現在還能好受得了嗎?
“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回家!”霍言沉難得大方的揮手。
景嫿眨眨眼睛,剛想點頭,卻聽霍言沉又幽幽開口:“這一次就算欠著!下次再還!”
“什麼……”景嫿挖了挖耳朵,她以為她聽錯了,這事兒幹的,他怎麼不上天呢?
還欠著?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尤其是你的!”她得立馬還了,反正堅持堅持就過去了。
她以後可不想動不動就看到霍言沉拿著她這件事情來刺激她,她聽著也比較心煩。
霍言沉搖頭,看吧,他等得再久不見她,她說話也依然是這麼個證據,是不會變的了。
“那隨你,反正提議我已經提了,等下你不要找借口說你各種不舒服,結果又要往我身上扔鍋就行。”
霍言沉今天的話倒也不少,逗著她一路走一路說,車上的司機小季看著兩人,再看了看他的中控盤,媽呀,這兩人,還挺厲害的,都徒步走了兩公裏了。
天漆黑一片,景嫿又沒有方向感,一直都在胡亂帶路。
如今到了一個暗巷子裏,裏麵停了很多橫著的汽車,外麵的車子已經完全沒有路了,小季的車開不進來,就沒有辦法替兩人打光,景嫿猛然被黑暗侵襲,心裏自然是害怕的,但是她一想到,她隻要流露出這樣的想法,那麼霍言沉肯定就會笑話她,說不定待會兒又要往她栽帽子,說她膽子小。
她不能示弱,她在心裏一直不停地給自己加油鼓勁,但是心裏怎麼想的那是心裏麵,但實際上,她十分沒有辦法的控製住這種感受。
走到漆黑的水泥地時,她已經雙腿顫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害怕了?”霍言沉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定定地看著她。
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是:我就靜靜地看著你作,作夠了,我再來收拾殘局,就好比現在。
景嫿裝·B遭雷霹,嘴裏一直告訴著自己不害怕,她不會害怕,但是其實心裏已經十分沒有出息的軟了。
“不怕!”她不知道這兩個字她是怎麼說出來的。
霍言沉低低地笑了,他的笑沒有聲音,隻看得到他菲薄的唇輕輕動了一下。
景嫿好似感覺到了她嘴唇裏呼出來的氣息,他撥亂了她的心扉。
“還記得十年前的那次嗎?”霍言沉看她停住了腳步,緩緩上前。
兩人的麵前是一排黑乎乎的院牆,這裏不知道是京都的哪條街,有可能她已經誤闖了這邊的城中村。
裏麵的電線胡亂交織著,巷子的頭頂上,借著稀疏的光芒,她能夠看到晾著的花花綠綠的衣衫,有時候她定睛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甚至還看到了那上麵掛著的幾條內·褲。花紅柳綠的,看得她隻覺晦氣。
這些人晾東西的時候,就不能稍微小小的注意一下嘛,什麼東西就隨便往外麵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