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燁覺得自己要完了,這時程濛手勁陡然一鬆,身體猛地摔了下去。譚林站在她身後,用槍尾擊中程濛的後腦勺。她的前額有一個槍眼,鮮血從裏麵像泉水一種噴湧而出。
譚林一把將顧燁拉了起來,兩個人繼續狂奔。
小丁和葉天跑不動了,他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顧燁和譚林追上他們,小丁氣喘籲籲道:“我跑不動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顧燁一邊喘氣一邊說:“小丁,你是體育生,這幾步路你就跑不動了,你丟不丟臉?”
葉天也不行了,顧燁和譚林兩人駕著他繼續跑,最後葉天一個倒栽蔥,頭朝地摔在了地上。
程濛沒有追上來,身後空無一人,靜悄悄的。
這一路狂奔已是極限,大家實在受不了,隻能暫時停下來休息。狂奔的時候他們全是憑自己的感覺亂跑,進入黑森林之後更是像無頭蒼蠅,所以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幾個人隨便找了一塊稍微平坦一點的平地,坐下來歇歇腳。這次沒有生火,擔心程濛會看見火光找過來。
小丁說:“我好渴,有沒有水喝?”
葉天便罵小丁:“這種時候了,上哪兒去給你找水?”
小丁便不說話了,一個人在那兒發呆。
顧燁難得見小丁這麼安靜,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便問小丁:“你想什麼呢?”
小丁抹了把臉,說:“沒想什麼,就是不明白程濛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小丁依然無法接受,自己喜歡的漂亮小姐姐,竟然是一個瘋狂殺人魔。
“不知道,”顧燁道:“她說,她想和我們玩一個遊戲。”
小丁問:“你說,她為什麼要把其他的人的小腿留下來?”
這一點顧燁有想過,於是他將他的想法說出來和大家分享:“我覺得這是她的一個儀式。”
“儀式?”小丁聽不明白,“什麼儀式?”
“人用腿走路,她將人的小腿骨留了下來,他們的腿沒有了,就走不了路,那麼也就無法離開。”顧燁答道。
“可她為什麼這麼做呢?”小丁說。
葉天說:“她就是一個神經病,你能跟神經病講道理嗎?”
“因為如果她不這樣做,沒有人願意留在她的身邊。”
葉天撇了撇嘴角,沒說話。
“她隻是生病了。”顧燁說。
小丁若有所思道:“可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裏?”
顧燁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小丁說:“我看電視上說,有些鬼遲遲不肯離開人間,是因為她們有未完成的夙願,你說程濛讓我們陪她玩這個遊戲,這樣折磨我們,是不是因為她有什麼願望沒有達成?”
葉天不屑道:“她有什麼願望?她的願望就是要玩死我們。就有這種人了,自己過得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一定要將別人都拉下水,你看她將傑克斯和劉偉做成蘑菇,不就是因為她現在自己變成蘑菇了嗎?”
“她很害怕。”顧燁開口道。
“害怕?害怕什麼?”葉天說:“她有什麼好害怕的?”
顧燁搖搖頭,“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很害怕。”
不知道為什麼,顧燁又想到了程濛眼睛上的淚水,她在哭嗎?她為什麼哭?
剛剛雖然走得匆忙,但顧燁還是將《少女杜拉的夢》順手揣進衣服裏帶了出來。譚林用木棍鑽出點火星,給顧燁點燃了一根小樹枝,顧燁拿著像手電筒一樣的小樹枝,借著微弱的光亮繼續讀書。
這是一本讓人壓抑而難受的,這個少女的講述著她的夢境,詭秘而古怪,顧燁一邊看,一邊思索著,程濛看這本書的時候,又是在想些什麼?
他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是那個格格不入的溫順少女。
不理解,討厭,排擠,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苦楚和枷鎖隻是別人嘴裏一句再不屑不過的“神經病”,她是同伴眼裏的怪物,父母眼裏的累贅,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瘋子,在這樣的困境裏,任何人都難以生還。她是怎麼活下去的?這一路上有沒有人與她同行?如果有,那麼那個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