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鬧鍾響了一遍又一遍, 韓半夏還是不想起。
從被窩裏伸出手來, 摸到鬧鍾,按停。
過了不到一分鍾,手機鬧鍾又響了。
韓半夏的每一天都是這麼度過的,她有“遲到恐懼症”,早晨的鬧鍾總會設定很多個,以防自己睡過頭。
這大概是每一個獨居人士的通病。
不情願的掀開被子, 獨自清醒了一會兒,鯉魚打挺似的“騰”的從床上坐起來,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這時候應該來一個“哢吱哢吱”的那種配音。
渾身的關節都在疼似的。
趿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韓半夏緩步走到洗手間。
韓半夏二十七歲了,被生活磨煉的金剛不壞, 早已經沒有了少女心腸。
這副拖鞋還是於曉月買給她的,於曉月說她的工資花的差不多了,韓半夏的生日實在是沒有錢買貴重的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旁邊剛好有擺地攤的阿姨在賣拖鞋, 於曉月就買了下來, 當做給韓半夏的生日禮物。
想想看, 已經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
於曉月調到了市場部門之後, 倆人聯係就沒有以前那麼頻繁了。
韓半夏回頭瞄了眼日曆, 還有兩個月,就又要生日了。
韓半夏歎口氣, 就要二十八了。
擠好牙膏, 刷牙,洗臉, 護膚,鏡子裏的那個人臉上似乎又長了一道皺紋。
日複一日的一天……
韓半夏歎口氣,準備找粉底液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今天似乎和以前不同。
小腿為什麼會這麼疼?
韓半夏皺皺眉,昨天公司年會,最後晚宴的時候,李經理一定要她上樓去吃飯,是許總要求的。
許總?
哪個許總?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韓半夏接著回想。
之後她就上了樓,看到一屋子的領導,登時韓半夏的內心是崩潰的。
讓來讓去終於入席,席間最中間的大領導一直把話頭往她身上引,引完就有狗腿子開始敬酒,韓半夏職位最低,不能不喝,到最後人事不省。
自己怎麼回家的都不記得了。
那為什麼小腿會這麼疼呢?
韓半夏想不通。
有點頭痛了,韓半夏嘴唇包著牙齒,開始用美妝蛋往臉上拍粉底液。
網上說美妝蛋要用保濕噴霧噴濕再用,韓半夏每次都舍不得買噴霧,直接用自來水蘸一蘸就得了。
於曉月說她活的糙。
於曉月就是那種恨不得洗臉都用保濕噴霧洗的那種人,有一個很疼她的男朋友,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的工資不到十天就已經都花光了。
韓半夏不能。
她得養活自己,養活全家人。
護膚的時候忘記在麵霜裏加新買的抗皺精華了,韓半夏“嘖”了一聲,也不知道現在塗在粉底液上還來不來得及。
最後韓半夏還是塗了,管他有沒有用的,讓自己心安總是好的。
換了衣服,拿上包,登上高跟鞋,韓半夏“噠噠噠”的出門。
這房子是她兩年前租的,一直住著沒換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是樓下的這家賣蔥油餅的小推車。
這是韓半夏吃過的最好吃的蔥油餅。
上地鐵之前快速的吃完,扔掉塑料袋,嚼了個口香糖在嘴裏。
——等等!
口香糖?
韓半夏記得昨天晚上似乎也有吃過一個口香糖來著,是她喝醉之後,開車的那個人很嫌棄她,說:“你不是愛吃口香糖嗎?給,吃個夠。”
扔給她整整一盒,然後,韓半夏就全都倒到嘴裏去了。
甜味悉數劃開,韓半夏牙齦都開始疼了,到最後嚼都嚼不開,一顆一顆的往外掉。
掉到那個人的車裏。
他好像更加嫌棄她了。
可是,為什麼要吃口香糖?
那個人又是誰?
韓半夏搖搖頭,是夢嗎?
為什麼會隱隱約約覺得……那道聲音那麼熟悉?
地鐵依然是擠得不像話,韓半夏根本不用自己用力,直接就被推進去,又被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