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
草坪上。
容悄抱著玉蘭花樹, 兩條腿艱難地站立著,傅禮臻和輪椅就在她對麵的位置。
“走過來。”
容悄的聲音在發抖:“等、等會兒,我再醞釀一下, 不然又要摔倒了。”
她看著太陽底下的傅禮臻, 吞吞口水。
一個上午,她已經摔了好些次了,跟小孩兒學步一模一樣, 雖然草坪上摔的不是很疼,但是一次又一次,也有點丟臉。
傅禮臻看著她:“你努力往外前多走幾步, 我會接住你的。”
容悄咬咬牙邁出虛軟的步子,和以往很多次一樣, 她隻是接著衝力走了幾步, 那股勁兒用完了,她就往前栽到了。
傅禮臻接住她, 把她扶起來重新站穩:“你不要怕, 慢慢走。”
容悄咕噥:“好累。”
她扒著傅禮臻的肩膀,再一次站直。
傅禮臻退開五步的距離,再一次重複:“走過來。”
容悄搖搖擺擺地往前衝, 再次撲倒在他的懷裏。
無奈之下傅禮臻隻能調整方案, 讓她挽著自己的胳膊, 然後慢慢帶著她走。
真的跟帶小孩似的。
從國外出差回來匆匆趕來的林玉正好看到這一幕,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禮臻居然讓一個女孩子挽著,而且那女孩身上穿的……似乎也是禮臻的衣服, 褲腿都挽上去一大截了。
她接到電話聽說禮臻去醫院照顧一個女孩的時候就已經覺得深受衝擊了,現在親眼看到他這麼耐心細致的樣子,更是生出了一種自己是在做夢的錯覺。
這個人是很小的時候就不肯讓自己抱的禮臻啊,自己挽一下他的胳膊他還要皺眉頭呢,現在居然和這麼一個陌生的女孩貼這麼近,還一點也沒露出難受的神色來。
而且這個女孩還是憑空冒出來的,之前從來沒有在禮臻身邊出現過。
自家兒子……不會是被騙了吧?
她拍了下門鈴,傅禮臻轉過頭來。
“你等一下。”
他把容悄扶到輪椅上坐下,自己去開門。
林玉一進門就揪著他衣服問:“那個女孩是誰?”
四大隻和林玉也相當熟悉了,見她進來了友好地朝她搖了下尾巴,就自己去玩了。
容悄離他們有一段距離,聽不太清楚林玉故意壓低的聲音。
不過自己的身份,還真的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呢。
“她是悄悄。”
林玉要知道的不是名字,而是身份,於是繼續追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為什麼她會在你家裏?”
“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傅禮臻沒有辦法跟她解釋,他關好大門,又要往容悄那邊走,被林玉拽了回來。
她壓低聲音很是迫切:“你倒是說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就稀裏糊塗往家裏帶了呢!”
傅禮臻懶得想理由:“反正就是認識了。”
他這裏什麼都問不出來,林玉隻能端起姿態去容悄那裏打探。
容悄戳戳傅禮臻:“去拿把椅子出來呀。”
傅禮臻蹙眉:“你不練了嗎?”
容悄無辜:“你媽媽要坐。”當然也是練不來了。
傅禮臻:“……”
十月底的天氣很舒服,有明亮的太陽,也有涼爽的風。
容悄和林玉對坐在玉蘭樹的樹蔭下,傅禮臻不在,他被容悄打發到畫室畫畫去了。
如果她不是莫名其妙出現的,而是和禮臻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林玉覺得自己大概會很喜歡這個女孩兒。
心細周到不說,被自己這麼直勾勾打量著,態度還能不卑不亢,實在難得。
但是再有來路不明這個標簽在,這個人的品性就不好說了。
林玉開口:“小姑娘,你和我們家禮臻是怎麼認識的?”她特意強調了“我們家”這三個字,明確排外。
容悄平時瘋瘋癲癲的,但兩千多年前她好歹也算是個公主,膽氣魄力與對外的端莊都是具備的。
她看著林玉,笑容得體:“阿姨您好,我是容悄,看過幾次禮臻畫畫,然後熟悉起來的。”
“你看過禮臻畫畫?什麼時候?”
“很早以前在學校看見過他畫畫。”
林玉蹙起眉頭:“你是他同學?”看年紀不太像啊……
“不是,我隻是會去學校裏玩而已。”容悄說到這裏,輕巧地把話題帶到另外一個方向:“他以前特別不愛理人,我跟他說了好久的話,他覺得煩了才會跟我說一句。”
林玉忍不住附和:“對,這孩子……禮臻的情況,你知道嗎?”
容悄笑道:“是指自閉症嗎?我知道,聽學校裏的其他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