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著對他，聲音弱而小，頓了頓之後又說：“我跟家裏人吵架了，不能待在Ｂ市，隻好連夜坐車過來Ａ市，我身上什麼也沒有帶，家裏的鑰匙也沒有帶，手機也沒有帶，我隻能憑著記憶找到你這裏。”
說完，她拉開門就要出去，季川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為什麼要跟家裏人吵架？”
程雪南抿了抿嘴角，想起程母說的那些話，心裏又是一陣一陣的抽疼，她說：“他們怪我把程家鬧的雞犬不寧，所以我被趕了出來。”
季川舉步來到她身邊，伸手將打開的門按上，嘀咕了一句：“你確實有這樣的本事把人弄的雞犬不寧。”
程雪南忍不住笑，笑著笑著忽然哭了起來。
季川最煩女人哭，“三更半夜的你哭的太嚇了人，鄰居會以為我家裏鬧鬼的，別嚎了！”
程雪南：“我一直忍著沒哭，已經忍不住了，你就讓我在哭一會兒，哭完了我就不哭了。”
“麻煩！”嘴上這樣說，可他還是牽了她的手把她帶到了客廳，將一盒抽紙扔在了膝蓋上，“哭吧哭吧，別一臉鼻涕一臉淚的把我沙發給弄髒了。”
程雪南也不管他說的話有多過份了，抱了紙盒就開始號啕大哭，把心裏所有的委屈與難受全都哭了出來，一直哭了有二十分鍾，她到是爽快了，季川的情緒則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如果下一秒還能聽到她的哭聲他一定會忍不住將她給扔出去。
好在程雪南仿佛知道他內心所想，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泣，一盒抽紙也用光了，沙發上撒滿了一坨一坨的紙巾。
季川嫌棄道：“把你用的垃圾扔到垃圾桶裏去。”
程雪南一邊抽噎，一邊伸手去抓沙發上的紙團，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因為腳下疼，又一個踉蹌倒在了沙發上，她又要掙紮站起來，季川低聲咒罵了一句，接過她手裏的垃圾一臉嫌惡的扔進了垃圾桶，又去洗手間洗了好幾遍的手才算罷休。
等他從洗手間裏出來，手上多了一個醫藥箱，他在她對麵坐下，“把腳抬起來。”
“幹嘛？”因為哭過了，所以嗡聲嗡氣的。
“上藥。”
程雪南看了他一眼，然後乖乖把腳抬起來，季川給她挑破了那些水泡，程雪南又是一陣一陣的抽疼，季川冷哼：“活該！”
嘴上這樣說，手裏的動作漸漸輕了下來。
確實是她活該，她現在這樣狼狽，也是她自做自受。
程雪南把臉埋進膝蓋裏，感受著他的細心照顧，鼻子裏又湧起酸澀之意，沒過一會兒季川就弄好了一切，“先這樣，明天我帶你去趟醫院看看。”
“小傷，不用去醫院的。”
季川麵無表情：“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程雪南訕訕：“你做主。”
季川滿意的輕哼了一聲，收拾了東西，沒過一會兒又從臥室裏出來把手裏的衣服扔到她身邊：“去洗個澡，身上臭死了。”
程雪南聳了聳鼻子，聞：“沒有很臭啊，反正天快亮了，就不用……”
看到他黑了一半的臉，她漸漸消音，拿起他的衣服，又一瘸一拐朝浴室走去。
她簡單的洗了個澡就從浴室裏出來了，季川靜靜坐在客廳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程雪南看著他的背影，她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不能一有事就往他這裏躲，他剛才說的那些要趕走的她的話，她並不怪他，而他說的也很有道理。
她忽然就覺得對不起他，所有的一切都對他很不公平。
“洗完了？”她正胡思亂想，季川回頭，“洗完了就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在說。”頓了頓一指某個房間，“你還是睡你以前的那個房間，剛才你洗澡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出來了。”
程雪南扶著牆壁移過去，沒有看他的眼睛，垂著眸子道：“謝謝，晚安。”
季川沒吭聲，程雪南扶著牆壁慢慢進了房，她能感覺的到他的目光一直凝在她背上，直到她伸手關上門。
這是第二次在他的屋子裏‘避難’，重新躺在這張床上，程雪南心裏覺得無比的踏實。
沒過一會兒困意就席卷過來，她眼皮沉的仿似有千金之重，挨著枕頭之後她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醒過來程雪南睜開眼，愣愣看著天花板好半天之後才緩過神來，也明白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她從床上起來去看擺放在邊的時鍾，已經過了中午。
這一覺她睡的可真長。
從臥室裏出來，房間裏極為安靜，安靜到隻有她一個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