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藍島市
“吱——吱——”
伴著瑟瑟涼風,掛在樹上的秋蟬正以衰敗的殘聲低吟著一首死亡的挽歌。
三輛開往刑場的死囚車帶著一股陰鬱的氣息從鄉間小路疾馳而過。
位於中間的2號警用囚車上關押著五名於今日執行槍決的死刑犯,他們每個人的雙手被警繩反綁在身後,雙腳也套著警繩,為方便他們完成小步行走,兩腳之間預留出大約半米的距離。
每人脖頸上掛著一個用黑色記號筆寫著身份的白色大字牌,除了長相年紀不相同以外,此時此刻,五個人的神情也迥然相異。
“嗚——嗚嗚——”興許是想起了什麼難以割舍的過往,大字牌上寫著鄧相寧的中年大漢靠在車窗上,閉著眼睛低聲抽泣著。
他的嗚咽聲夾雜著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整間車廂彌漫著一股愁雲慘淡的死亡之氣。
“嘿,你們知道有些犯人執行槍決的時候一下根本打不死嗎?”突然,叫李起福的削瘦男青年打破了車廂內的死寂。
聽到他突如其來的喪氣話,其他四人極為嫌鄙地瞪了他一眼。
“昨晚臨刑會見,俺家婆娘讓俺安心上路,一下也好,兩下也罷,俺才不怕哩!”皮膚最黝黑身材最矮小的吳會保操著一口濃重的鄉下口音道。
“話是這麼說,嗬嗬,你難道就真的不怕死?”李起福嘲謔地笑了笑,隨即又瞄了一眼正在抽泣的大漢鄧相寧,鄙夷道:“鄧相寧同誌,你是咱這五個人裏塊頭最大的,你看看人家這個叫祁傑的小青年,都沒你這麼窩囊!”
祁傑聽到他這莫名其妙的稱讚,麵無表情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麵無表情地垂下頭去。
表麵上似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內心在正瘋狂地進行著心理暗示,他還不到20歲,人生還有太多幸福沒來得及體驗,又怎麼可能不懼怕死亡?!
可他也心知肚明,在這種特殊關頭,恐懼沒有任何益處,比起膽戰心驚而坐立不安,還不如用大學裏學的心理學知識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雖然這很艱難,但他始終相信,死隻是一瞬間的事,而死之前的心理折磨才是一輩子的痛苦記憶,為了死後不變成一隻膽小鬼,在這種關頭,他必須戰勝恐懼!
“小青年,看嫩年紀輕輕的,幹了啥事被判死刑?”坐在祁傑身旁的吳會保興致勃勃地問。
“……”祁傑扭頭看了他一眼,淡漠道:“殺人。”
“看不出來昂,嫩就跟個大學生差不多,居然是個殺人犯!?”吳會保有些吃驚。
聽到他的話,祁傑長籲了一口氣,本想對他無奈地聳聳肩,結果雙臂被綁得太緊根本動彈不得,隻好作罷。
“俺跟嫩說,俺跟嫩可不一樣,俺是販毒分子,道上都叫俺毒梟!”說著,吳會保竟有些自鳴得意。
“就你這熊樣還他媽毒梟?!”李起福並不相信,意味深長地說:“你啊,我要沒猜錯的話,跟我一樣,就他媽是個替死鬼!”
“嫩放屁!”聽到他的話,吳會保怒火中燒,從座位上站起來,蠻橫道:“嫩是不是找揍?!”
“安靜!”坐在副駕駛的武警厲喝道。
吳會保聞聲立馬乖乖坐回原位,但很明顯心中的怒氣並未消散,礙於無計可施,他狠狠地瞪著李起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