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看腦袋就缺根弦的吳會保,李起福的話反而勾起了祁傑的興趣,他抬起頭來打量了李起福一眼,這李起福大約三十多歲,身材高瘦,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文質彬彬知識分子。
“你是替死鬼?”祁傑半眯著眼睛,“難道,你沒有犯罪嗎?”
“我啊!”李起福揚了揚眉毛,坦誠說:“當然犯罪啦,但,罪不至死。”
“嗬,天下所有罪犯都覺得自己罪不至死。”祁傑冷冷道。
“我承認我為公司做了假賬,但挪用巨額公款的是我們老板不是我。”說著,李起福有些哭笑不得,“結果,現在老板在外麵混的風生水起,我他媽倒是進來了。”
“……”祁傑有些悵然地看著他,要是他說的是真的,那他的確是做了他老板的替死鬼。
“無所謂了,我已經想通了,本來活得就他媽窩囊,做什麼事都得看別人臉色,這樣還真不如一死了之來個痛快!”李起福扭頭看向車窗外,心灰意冷地苦笑道。
“是呢。”聽他所言,祁傑也意氣消沉地瞄向車窗外,秋天臨幸藍島市不久,這條通往的鄉間小道層林盡染,秋意正濃,各種變色植物爭相展示著自己的獨特之處,在有色玻璃的間隔下,他隻覺現在不是前行在黃泉路上,而是暢遊在虛無縹緲的世外桃源一般。
“嗬,你們想死沒人攔你們,我可不想死,也不能死。”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張玉國突然不屑地說道。
“嘖嘖嘖,這就由不得你咯!”李起福並不以為然。
“哼。”張玉國隻冷冷地笑了一聲,沒有再反駁他。
祁傑有些疑惑地看著張玉國,他大約五十歲左右,身材發福,肥頭大耳,尤其是那個像懷孕七個月的婦女一樣隆起的啤酒肚,越發顯得他渾圓矮胖。
因為太過肥胖,他的胳膊被警繩勒出一道一道的肥肉,就像是被吊在展示櫃上五花肉一般,散發著一股令人嫌惡的油膩。
祁傑仔細揣摩著他剛剛的神情,總覺得,他說的這幾句話,話裏有話。
這時,警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前麵遇到了山體滑坡?哦,行,那我們就原地待命。”坐在副駕駛的武警從耳朵上的單兵通訊器接收到了訊息。
開車的中年武警熄了發動機,困惑地說:“我押送死囚這麼多年,一直都走這條路,還是第一次遇到山體滑坡。”
“嘖,最關鍵的是,這裏一沒有土方工程,二也沒有下雨,未免也太詭異了。”副駕駛的武警也十分詫異。
聽到兩人的對話,五人紛紛抬起頭來,轉悠著眼珠子你看我我看你,就連一直在哭泣的大塊頭鄧相寧都停下抽泣,打起了精神。
大家屏氣凝神,目光雖凝聚在彼此身上,但此時此刻,每個人的聽覺似乎被無限放大,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都可以捕捉得到。
“啪嗒——啪嗒——”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五人扭頭看向車窗外,發現尾車的七八個武警身後背著步槍,正往發生山體滑坡的方向走去。
祁傑有意識地掃了四人一眼,比起另外三人心神不寧的表情,這個肥頭大腦的家夥卻讓他滿腹狐疑。
從張玉國似笑非笑的那張肥臉來看,與其說他正在擔憂著什麼,倒不如說他正在氣定神閑地等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