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月這個姑姐見著這副針鋒相對的模樣, 倒也不曾說什麼。
隻是麵對沈昭言這個弟妹,也沒多少好臉色,似乎是正兀自氣惱著,隨意啜了一口茶,便丟在了一邊。
禮數倒也不曾廢,不過丟給沈昭言的東西,也算不得多少貴重就是了。
本以為自個兒從平陽伯府那鬼地方逃出生天,這便是皆大歡喜的局麵,往後她要是擇婿再嫁, 想也並非難事。可是就是昨日明洲的大婚之日,她在桌上都能聽見那些人對她的議論紛紛,什麼髒病, 什麼不守婦道,敢情趙顯那王八蛋所做的壞事兒, 竟然成了她的罪過。
陸明月曉得那是陸明洲的婚禮,不能隨她心意的辱罵賓客, 可是心頭的火氣尚存,便是一宿都沒睡好覺。
哪怕是知曉沈昭言並沒有罪過,可卻也是忍不住的遷怒了,誰叫他們成婚,才讓她受了這般委屈。
沈昭言想著自己這才第一次見過這個姑姐, 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她,可這琢磨著也沒個頭緒,便收了東西, 繼而往談素潔那邊走。
沈昭言對談素潔這個表姑娘倒是沒多少嫌惡,不過也談不上多少喜歡就是了。
從左手的袖籠裏取出個雕龍畫鳳的金鐲子滑上她的手臂,隨後二人回以一笑,這般模樣,倒是看著比與陸明月在一處還要和諧一些。
見過家中眾人之後,陸明洲這才帶著人出了門,一路轉悠回去,一邊跟她說道哪些院子是誰住的,知曉陸暢安的聽雨軒離陸問的蓬萊閣離的很近,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不過在知道談素潔的聽風閣,離他們住的院子這麼近,倒是讓沈昭言蹙了蹙眉,不過眼瞧著陸明洲這神態毫無異樣,沈昭言也將那心頭的小別扭壓了下去。
“不過我這表妹在這住了半年了,說是來探親也不大像,倒像是要在府裏長住下去似的。不過也罷,父親都沒說什麼,咱們也不必去幹預。”
沈昭言點了點頭,不曾說什麼。陸明洲這番話也不知是跟她解釋什麼,還是跟她發牢騷,隻覺得他正在沒話找話,卻又兀自說得開心,暫且不想打擾他,便乖順的聽著他說。
“對了,之前我答應送你一隻貓的,待會我便讓陸光找些貓崽子過來,讓你挑個喜歡的。”
原本隻是他們在沈家隨意說到的話題,沈昭言當時隻覺得這是隨意說的玩笑話罷了,現在又看他這副認真的模樣,倒是真想送她一隻貓兒了。
“不必找來挑了,這麼一來一回的,陸光還得伺候著你,多少都是麻煩,你自個兒挑個毛色好看的送我就行了。”至於是公貓還是母貓,她也不介意,總歸是他的心意,也不好意思駁了去。
陸明洲一聽這話倒是開心,準備著等會兒去那貓圈裏挑一隻送給她,找個脾氣溫順點的,免得抓傷了人。
隻是他這麼做,好像身邊這姑娘也沒多少開心的樣子,隻是冷冷清清的點了點頭,不多期待,也沒什麼樂趣似的。
陸明洲便不由得想問問她,平日裏愛好做些什麼,可是再仔細一想這朝代的閨閣女子似乎也沒什麼能做的,大多都是念書刺繡,再不濟也是跟隨著父兄出門策馬兜風罷了。
他不曾見過沈昭言有特別喜愛的東西,可私心想著,她嫁給了自己,就該是活潑些,誰成想,這小丫頭還是這般嚴肅的模樣,比之以往,反倒是更加循規蹈矩,見過了這丫頭譏諷嘲笑的模樣,陸明洲隻覺得跟她之間有著許多的隔閡,可又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一時間也隻想到了送她些小玩意兒,好讓她開懷一些。
不過想到了方才季氏的下馬威,還有陸明月那奇怪的態度,陸明洲又猜測,難不成是這丫頭生那倆人的氣了?
兩人一路無話,知曉了各個院子的主人,便也徑自回了長寧院。
陸光眼見著人回來了,立刻將院子裏的下人召集起來,往中庭一帶,看著著實有那麼幾分訓練有素。
張嬤嬤原還想拿譜子,裝個什麼管院子的,殺殺陸光的威風,順便讓新來的夫人曉得曉得自己的厲害,若是能吃準了新夫人的脾性,便是捏住了這長寧院的脾性。
大夫人那邊已經久未有音訊了,張嬤嬤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聽從她的命令,還是說大夫人先放了她這邊的眼線,已經向三爺服輸了?
這些事情她自個兒猜測不到實情,但是也明白現在三爺有官職有靠山,又看著侯爺這般老神在在的模樣,想是爭一爭那爵位亦是有希望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張嬤嬤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什麼才叫做天命所歸,便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找準了法子待在三爺的院子裏才是王道。
“出去讓那些人見見你,省的見了主子還不知道是誰,悠閑自在的連自個兒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這些下人仆婢,他那次震懾了一番,看上去倒是頗有成效,麵對他這個現在一飛衝天的三爺,尊重有加。
隻是這份尊重裏,究竟多少是真心,還有多少是假意,便是不得而知。
就怕隻是敬著自個兒,卻是將這小丫頭不放在眼裏,讓她平白無故受了些委屈。
“我素日裏不愛有旁人伺候著,有陸光一人倒也是簡單鬆快。隻是你不一樣,聽聞你帶了的丫頭婢子也有幾個,我這院裏倒是顯得寒酸了,你若是覺著人不夠,下午便叫陸光將牙婆喊來,讓你挑幾個。”
從來都是陸明洲在不停的說說說,沈昭言知道這人是在關心自己,也曉得他是怕自己覺得在這府裏受了委屈,也不好不說話駁了他的麵子。
便也隻得笑著開了口:“哪裏這麼嬌貴了,我往日也隻用的慣斂秋一個,隻是祖母覺著出門怕是不方便,便又賞了冬竹給我,母親就更是擔憂,出門便是將身邊的兩個丫鬟給了我,生怕我在這侯府受了委屈。”
她頓了頓,又看著陸明洲,笑言:“你怎的跟我那兩位長輩似的,又是想送我這個,又是要給我添人,你是覺著你俸祿多是怎麼。再者這院子裏人多了,事兒就多,你若是嫌我在這待得悶,你就請吧。”
陸明洲看見她還有心思跟他說笑,又捉到了她話中所提的俸祿二字,想著自己在戶部得的那些銀兩,扔給陸光吧,陸光不知道怎麼打理。
扔給陸明月吧,他倒是不擔心錢多錢少的問題,隻擔心這姐姐拿著錢去做壞事,到時候他這邊又沒有什麼能夠周轉,被她拿捏了經濟命脈倒也不好。
現在他結婚了,如果放現代,工資卡什麼的應該都直接給老婆保管了,等著一個月從老婆那裏拿點零花錢,左右他現在不逛窯子,又不愛賭錢喝酒,每天就是戶部、三皇子,還有侯府這三點一線。
幹脆趁著這群下人在給沈昭言行禮的時候,低聲囑咐著陸光將私庫的鑰匙拿了過來。
隻是他磨蹭了許久才將鑰匙拿了過來,陸明洲暫且不解,卻是仔細瞧著陸光的眼神,恰是正巧盯上了神色躲閃的張嬤嬤。
許是這老虔婆又仗著自己是他奶娘的身份,逼著管庫房的下人,將庫房鑰匙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