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快一年過去了。
十一月過去, 臘月來臨,這才剛吃過臘八粥,外頭竟是紛紛揚揚的落了些雪來。
沈昭言想,大房分家出去的腳步大抵又得被大雪牽絆住幾日。
自打那日將事情全都挑明了之後,這府裏雖是還議論紛紛,但也知道現在陸明洲這裏風頭正盛,就是怎麼也不會在他們麵前說三道四。
分家一事既成,陸明洲又是未來的忠勇侯,該分出去的, 就該是大房的季氏跟陸暢安。但大家心裏也清楚,不過就是在兩處住著,陸暢安到底還是姓陸, 做的事也是半點不能危害到侯府的,否則就該是不忠不義, 更甚至這盆髒水就會被歸咎於季氏身上,說她成了寡婦之後, 教壞了孩子。
於是就算是分家,也不過不在一處,做的事想的心思,卻是被陸問死死的攥著。
沈昭言今日穿了件海棠紅繡白梅的百褶裙,外頭套著絨絨的白狐皮褙子, 她年紀小,往日裏穿的又是素淨更多些。
聽了斂秋的建議,挑了個極為出挑的顏色穿上, 倒是真有幾分嬌俏的孩子氣。
她吃飽了之後,就在軟榻上抱著福團揉搓。哪怕外頭冰天雪地的,她懷裏也沒抱湯婆子,也是怕燙著福團,這才不用。
陸明洲當值完回來,伸手搓了搓已經凍僵的臉頰,就見著她側身躺在軟榻上擼貓玩,湯婆子也不抱著。
屋子裏又燒了銀炭,這次倒是聽話的開著窗戶。可開的窗子還偏偏就正對著軟塌,瞧著她這副逍遙的模樣,還不得得了病等著人伺候去?
於是攔住了斂秋,讓她不必通報。走的近了,便瞧著她都跟福團逗上了癮,半點沒發現自己接近的腳步。
直到陸明洲伸手將福團從她懷裏扯了出來,一隻喵被人勒住了命運的後頸皮,被嚇得喵喵直叫,尾巴毛都一根根炸了起來,四肢亂蹬,就差一爪子撓到陸明洲凍得跟猴屁股似的臉蛋上。
將手裏的福團扔給了陸光,讓他抱下去。又在沈昭言的注視下,爬上了軟塌,關上了打開的窗子。
“外頭下了好大的雪,又有太陽照著,融雪時才是冷的時候。我不在屋子裏,你大可將門窗都關的嚴實些。”陸明洲說到這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若是你病倒了,這院子裏又該雞飛狗跳的了”
方才說完前頭那句,陸明洲發覺自己的語氣如同教訓她似的,怕她誤會,又在後頭添了一句,有些畫蛇添足、欲蓋彌彰的意味。
沈昭言倒也不生氣,坐正了身子,摒退了屋子裏的下人,挪了挪身子,這才讓他過來坐下。
“跟你待一起待久了,也覺著屋子裏燒著銀炭管著門窗悶得很,於是就讓斂秋開了扇窗子。”
沈昭言見著他臉蛋通紅的模樣,跟她身上衣裳的顏色還真有幾分相配的喜慶,看著看著就不由得笑了起來。
“再說了,你摸摸,我的手還是熱的,我身子我自個兒知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嬌弱,讓這風吹了一會兒就受不得,那我還怎麼出門兒?”
嘴上雖是說著讓陸明洲摸摸手,可真當陸明洲伸手去摸的時候,她又變卦了,偏不讓陸明洲碰到,最後擰著身子從軟榻上起來,站到了陸明洲身後,嬌笑著將雙手貼到了陸明洲紅紅的臉上。
陸明洲本就剛從外頭進門,哪怕屋子裏開著一扇窗戶,也比外頭要好上許多。這才暖和了沒一會兒,臉上就貼著兩塊冰疙瘩似的手,觸得他冷不丁打了好幾個寒顫。
“你還敢說你手暖和,你摸摸我這個剛回來的人,手都比你的暖和,你忘了你小日子來的時候,疼的起都起不來了?”見到小丫頭不當一回事的樣子,陸明洲就不自覺地變得話多起來,翻舊賬翻得比女人還勤快。
說著就將沈昭言的手從臉上取下,握在掌心裏使勁搓了搓,捂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軟榻上,跟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罵又罵不得,說也說不得,隻好將手在掌心捂到有了些溫度,又讓外頭的斂秋送了湯婆子進來。
這才鬆開了沈昭言。
沈昭言知道這回是自己過分了些,不過看陸明洲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懶洋洋的靠在了軟塌上。
“過完年,大嫂跟暢安就該到新宅子裏去了,聽說公爹給撥了不少的銀錢還有下人過去。”
陸明洲眨巴眨巴眼,嗯,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