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3(1 / 3)

仁徽五年, 大衍當代大儒季休年病逝,文武百官盡皆悲愴,太上皇於病重之時,尚且下了一道旨,要以季大儒的名諱來創辦新式學院。

仁徽帝秦逸彥覺此甚好,特意追加季大儒一等文成公的諡號,一時間京城季家,又成了有心人巴結的對象,可季家人聞此抬愛, 竟是閉門不出,閉口不談,雖則男人們還在朝堂上有所活動, 但明顯不與那些鑽營之人熱絡,似有什麼忌憚一般, 反倒是比以往更加謹言慎行。

這眨眼間,仁徽宗都登上大寶五年了。陸暢安看著纏綿病榻多時的母親, 不由歎了口氣。

季家有著百年基業,不論朝堂還是江湖,對於季家,都是尊敬有禮的,皇上就是想動季家, 也定然是要再三思量著,尤其是現在太上皇於病重時還這般在意著季家。

仁徽宗喜好變法,喜愛推陳出新, 更加鼓勵手下的人提出意見,不斷吸收采納。以往的很多苛政賦稅都由著他進行了變革,且行事大膽,不怕付出財力物力人力,大家夥兒都不看好時,收效卻是出乎眾人意料。

然而太上皇說著是都由著兒子自己來做決定,但他畢竟還活著,他於壯年時政績尚可,為百姓稱頌,然而年歲漸長之後,反倒漸漸開始走了下坡路,雖說不至於將大衍變得亂七八糟,但也有部分地區揭竿起義,雖被鎮壓,但民心已然不穩。

這時候作為舊主的劣根性便出來了,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將大衍帶的蒸蒸日上,但他尚且活著,且這中毒之事還在懷疑,便是斷斷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越過他去的。

尤其是太上皇已然回過味來,這奪嫡立儲之事上的許多不妥和奇怪之處,然則仁徽宗已然登基,整個江山社稷的掌權者就是他了,太上皇就是想幹預朝政,恐怕還得看著仁徽宗的眼色行事。

太上皇雖然不頂事了,但到底在位多年,手底下還是有那麼一堆誓死追隨的肱股之臣的。

於是追隨著太上皇的一派人,便在明麵上、在暗處,總是有意無意的觸犯到仁徽宗的逆鱗,而這其間,尤以季氏一脈為前鋒主力。

先前季家想要輔佐五皇子,也就是現在被扔回封地的恪王秦逸風,也不過都是衡量了這朝堂之上其他皇子,所做下的決定。

三皇子身份高,自有追隨者前赴後繼;六皇子生母為寵妃,然則母子倆都不是隱忍之輩,一旦出了什麼岔子,怕是手底下人直接被推出去賣了。

其他皇子又都是些無能之人,反倒是隻有那五皇子,齊妃位份不高不低,外家有一定勢力,卻是安分守己、從不逾矩,若是能輔佐五皇子上位,未來季家的前程,必定遠遠超過一個當代大儒的好名聲。

眾所周知的,教育為國家之根本,仁徽宗一直想要改變現在的教學模式,但是一直苦於一些大臣的反對,始終不得下手,隻消季家在這方麵做出點什麼貓膩,就足以讓仁徽宗在此事上吃一次大虧。

可惜的是,仁徽宗手下能人誌士不少,既然有人動了學堂的念頭,那就幹脆些,誰上奏誰死薦,那也隨他們去,這百般阻撓之下創辦的新式學堂,倒是出乎意料的辦的不錯。

而這群反對聲中,又是以季家為首的官員出來阻撓。這季休年年事已高,還妄圖將仁徽宗從位置上拉下來的做法,實在是讓仁徽宗怒不可遏,定然是將人當作眼中釘肉中刺來看待的。

可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季休年年紀大歸年紀大,但身子一向硬朗,就是熬死個把小年輕也不成問題,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突發疾病死了。

陸暢安原也不明白,總覺得這大抵就是天意。仁徽宗必然就是所謂的“真命天子”,他們這等凡人,妄圖逆天改命,實在是有如蚍蜉撼樹,隻能自討苦吃。

三年前陸暢安便成了親,妻子亦是大儒之家所出嫡女,溫柔嫻靜、端莊大方,像極了曾經存在於陸暢安腦海中的季氏,或許真是因著像極了季氏,所以這婆媳二人倒是相處的極為融洽。

妻子輕輕拍了拍陸暢安的肩膀,意在安慰。季氏許是因為季大儒去世傷心過度,這才病倒了,往後好好調養,應當能夠恢複如常。

陸暢安若是今日沒有去季家,必定也是如妻子這般想的。

然而有些真相從來都是比自己想的更加可怖,但其中無奈,總歸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他的母親到底不負外祖父的期望,若為男兒,這份心性的果決狠厲,實在是足夠成就大事,就是去報效朝廷,也是綽綽有餘,遠遠超出季家的其他男兒。

季家走了一個太上皇的肱股之臣,季家的大家長也沒有了,那一整個黨派,都變成了一盤散沙,太上皇又已病重,便是再如何,也不會讓年輕的小輩去接近太上皇了。

母親這樣,是在保全整個季家,就算是知道真相如他,聽到這個消息,雖然無法不介懷,但亦恨不起自己的母親。

隻是這般的心痛悔恨,想來母親也是難以逃避,這未來的許多時日,她或許都要沉浸在這份悔恨之中,雖是日日喝藥休眠,但這份悔恨足以將她擊垮,直到未來的某一日,伴隨著她的消亡,將外祖父離世的秘密,一同帶到那無間地獄中去……

季家已經不得用,而他的本家陸家,卻是實實在在的受寵愛,便是朝堂之上,風光無出其二,深得仁徽宗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