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立時噤聲不敢再言語,劉嬤嬤一向是最苛刻的,最討厭女子大聲說話了。
玉簪的到來簡直是給聽風敲響了下課鈴,她身體緩緩站起,兩手握著帕子端在上身正中,細聲細氣地說話:“劉嬤嬤,後日就是宴會了,我想去試一下後日要穿的衣服,若是不合身了也好來得及改。”言外之意就是我要去試衣服了,你若是攔我出了事情你負責。
劉嬤嬤倒是不受聽風的威脅,但見聽風剛才起身和說話已經是十分規矩,便躬身應是,轉身退去了,想來是要用過午飯再來的。
聽風鬆了口氣,玉簪已經快手快腳地將布包袱打開,露出裏麵的新衣叫聽風看。檢查無誤後聽風忙叫蓮蓉給送衣服的小丫鬟拿了點碎銀子打賞,小丫鬟年紀尚小,捧著銀子歡天喜地地去了。
“天哪,小姐,這素心蓮花的衣裙真是太美了,您穿上仙女一樣!”
聽風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身上的素青色衣裙波紋狀的裙擺錯落有致,正麵偏左下的地方繡著幾朵傳神的蓮花,白花瓣的見見上帶著羞澀的粉。將整個人襯托著小巧素雅、淡然靜好,行動間荷花在裙擺見層層綻放,像是活了一般。但這上衣的衣擺卻微微翹起,討巧似的抖著漣漪,又給整個人帶來了一絲靈氣。
聽風不禁感歎母親絕佳的眼光,這衣裙自然就有中國大家閨秀的氣質,低調又美麗。
但鏡中的少女淡淡地注視著自己,靈動的雙眼卻被這衣服襯托的不安分了起來。聽風歎了口氣:“這衣裙雖美,但不適合我。”
玉簪傻傻地問起:“小姐穿上很美啊,為何不適合?”
聽風也說不出哪裏不適合,隻是有種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衫的感覺,就像是灰姑娘穿上華麗的衣裙後不敢跳舞了,隻能呆呆地站著,怕沾汙了這扮相的美好。
最終聽風也沒有穿著這件素荷衣裙去赴宴,而是選了一件嫩黃色帶點乳白色搭襯的衣裙,正凸顯去少女的靈動和美好。
赴宴這天,聽風、謝絲媛、謝煥月三人等在大門口,謝絲媛今日穿的華麗,依舊是一身她素來喜愛的大紅色,朵朵桃花開在裙擺上,豔麗惹眼。謝煥月由於身份原因隻穿了尋常一些的衣服,倒是正經配了色,看上去安分又規矩。
依謝絲媛的性格自然是上來就要跟聽風攀比一二的:“喲,今日姐姐的衣裙倒是別致,但不知是不是妹妹眼拙,這裙子看著與尋常穿著沒什麼差別啊。”
謝聽風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再也不想任由謝絲媛囂張了,輕鬆頂回去:“今日畢竟不隻是小姐公子們玩笑作樂的場合,自是矜持淑惠一些的好,妹妹穿得倒是張揚。”
見謝聽風不屑地回禮,謝絲媛也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今日是要去給謝家長門麵的,姐姐穿得如此寒酸,到時候被人笑話了可別怪旁人。”
“妹妹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吧。”聽風說罷便不再理她。
謝絲媛見聽風不接招,又轉身諷刺她可憐的庶妹去了,像是不說話就會變成啞巴一樣。
不一會,大伯娘踩著點來了,她環視一周,將三個姑娘身上的衣衫首飾盡數端詳了一番。一眼看到謝聽風穿的不怎麼出眾,大伯娘眼神略變,但見聽風的氣質和這裙衫倒是相得益彰,也不失妥帖便作罷。
謝煥月穿的樸素自是沒什麼問題,倒是謝絲媛的打扮惹得大伯娘有些來氣。
雖然文家此次設宴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但四侄女打扮地這麼華麗,像是存了心思定要貼上文家一樣,這不是自落身段麼。隻是衣裙已來不及換了,最終大伯娘還是叫謝絲媛摘了頭上的金步搖、換了支普通金簪才算了事。
不一會聽風就坐在馬車裏偷笑了,謝絲媛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吧,看到她憋氣又不敢說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痛快了。
倒是蓮蓉好笑之餘又有些可惜:“四小姐穿的是過分華麗了,恐遭人非議……可小姐你穿的也太……”
聽風聞言滿不在乎地笑笑:“太尋常了是嗎?我本也沒想出風頭,向文家這樣的高官世家,定是有一大批小姐趕著要進門去的,如何能看得到我呢。我有那個功夫打扮自己迎合別人,還不如花些時間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今日去是為了赴夏家二小姐之約,全當會友吃喝玩樂去吧。”
“可奴婢聽聞那文家三公子是實打實的良配,夫人也希望……”
聽風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馬車的一角,衝蓮蓉擺擺手:“是不是良人並不看條件,隻是看緣分罷了。”緊接著便舒舒服服地閉目養神起來,蓮蓉揣著一肚子疑惑和勸告也不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