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又將捧起一顆新星的滾燙心情,龍韞草草把盤子裏的東西填進了肚子裏,出酒店叫了一輛車,把自己龐大臃腫的身材擠進了後座位上,簡簡單單的動作就讓他出了一腦門的汗水。
“去萬象樓。”從隨身攜帶的包裏麵拿出塊邊角繡花的巴寶莉經典大格子手帕,擦完汗之後毫不憐惜地團成一團塞進了出租車的縫隙裏,沾滿了油汗不要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心裏麵狠狠地罵了一聲死胖子。臉上硬生生擠出一抹假笑,“那個地方可不好去。”
“怎麼了?很遠?”龍韞不是西洲市本地人,過來旅遊尋訪美……呸,是尋訪明星苗子的,所以還真不知道萬象樓的鼎鼎大名。
司機見他不知道,反而不說了,笑笑說:“您坐好,出發了。”
龍韞暗暗地說了一聲怪人,便不再管了,看著外麵的風景在心裏麵盤算了一路怎麼好把人踏踏實實地拐帶自己的大船上,哎呦,怪不好意思的,又要開始苦口婆心地騙小孩了,想著捷徑成名的人太多,他張口就來的話還真是騙來了不少。
司機沒有開到萬象樓門口,在小公園那兒就停了下來,“前麵車子不好開,麻煩先生從這兒下車,走上幾步路就到了。看到前麵那幢樓了吧,那就是你要去的萬象樓。”
“幹嘛不送過去,我可是付了錢的!”龍韞不滿地抬起了手臂,要不是距離有些遠,手指已經戳到司機的酒糟鼻子上。他頤指氣使地吩咐,“不開過去,就休想拿到錢。”
司機就是個倔脾氣,一聲不吭地打開車門把龍韞從車子上拉了出來。忍著惡心把團進椅子縫隙裏的手帕拿了出來摜到龍韞的大臉上,“惡心!”扔下兩個字,上了車便絕塵而去,對於潔癖來說,最受不了不文明的乘客了。
龍韞氣得鼻子差點兒歪了,但萬象樓還是要去。抬起了腳,像是個球一樣慢吞吞地滾到了萬象樓的門口,短短兩百米的路他已經累得大汗淋漓,身上的襯衣汗濕後緊緊地貼在了身上,透過薄薄的襯衣能夠看到裏麵肥膩的肉。他毫不講究地用剛才那塊巴寶莉的手帕擦著汗,抬頭看著玻璃大門上掛著木質牌匾,蒼勁有力的三個字——萬象樓——落入眼簾。古拙素雅的牌匾與現代化的建築詭異地結合在一起,違和感有那麼一丟丟,但更多的是覺得牌匾就應該這麼掛在那個地方,下來一寸、左偏一厘都是罪過。
牌匾下,大門開著,誘人的冷氣從半開的門裏麵絲絲傳來,龍韞搗騰著兩條肉腿艱難地走了進去。被恰到好處的溫度包裹的刹那,他就看清楚了坐在吧台後麵的女人,小眼睛裏頓時迸射出賞玩的目光,好似他看到的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可供人賞玩的器物。
“姑娘多大了?”他靠在吧台上,露出個和善的笑容。
阿紫抬起眼看神經病一樣看著龍韞,突然明媚一笑,雙手捧住臉往上一提,脖子就從中間分開了。
“我還小,才十八。”
龍韞眨眨眼,巨大的恐慌中他竟然還在想,十八歲多好的年紀啊,當明星正合適。
“媽呀!”
殺豬一般的慘叫聲響起,龍韞轉身逃跑,慌不擇路地衝進了電梯裏,看到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低著頭站在電梯的一角默不作聲。龍韞想要轉身的時候電梯門在身後慢慢合上,他哆哆嗦嗦地靠在門上,明明沒有按任何數字的電梯開始緩緩爬升。人越是恐懼的時候就越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他的視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掃向站在一角的男人,然後悚然發現男人後腳跟沒有踩在地麵上,是懸空的。
“啊!”
又是一聲大叫,胖如龍韞肺活量不錯,應該還可以挺一會兒。
馬愛雲抬頭看了一眼龍韞,默不作聲地轉身穿過轎廂壁走了出去。
“啊……呃!”龍韞像是被人掐著脖子的雞發出斷斷續續的呃呃呃聲,電梯門悄然無聲地在身後打開,背上一空他滾了出去,一個屁股蹲摔在了地上,視線正好落在了電梯上的數字——18。
···
萬象樓內不時傳來慘絕人寰的叫聲,坐在院子裏吃茶的林梧閑閑地吃著趙鳳鳴剝的板栗,手邊還有一個蒸的粉糯的綠皮南瓜,買的時候忘記看標簽了,忘記南瓜究竟叫什麼名字,吃起來是板栗味道,連皮帶肉的被林梧咬了一口。
“嗯,好吃。”
他不光自己吃,還捧起了南瓜送到了趙鳳鳴的嘴邊,示意他在自己咬過的地方吃一口,嚐嚐味道。
恢複人身的狐狸坐在樹墩桌子的另一頭,一臉痛心疾首地搖頭,“光天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