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2 / 3)

沃納點了下頭,接著跟陳佳影說了一些她所沒有掌握的信息。

說完後,沃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我該走了。”

陳佳影把沃納送到門口,說:“感謝你提供的信息,關於合作,野間課長那邊我會去做工作。”

陳佳影回到房間,王大頂迎了上來說:“陳氏兄弟最先接觸的是美國佬,所以沃納懷疑是啥條件沒能談成,才導致了南京方轉而投向蘇聯。”

陳佳影說:“過程中情報販子內爾納放風說,全球政治格局將會改變,加之南京方也的確正在搖擺,這給他們的判斷提供了依據。”

王大頂說:“所以一會兒我給劉金花做思想工作的地點得恰到好處?”

陳佳影說:“撞見蘇聯人的話,你得交流,用你的方式,我有他們狀態就行。”

王大頂說:“明白。”

18

陳敏正和陳敏章正坐著電梯下行。陳敏正說:“德國佬巴結陳佳影,估計也是覺著到關鍵時刻了,這其實無所謂,但正好可以用這做由頭再會會蘇聯人,我總擔心他們對我倆的心態變得過於負麵。”

電梯停在一樓,陳敏正與陳敏章走出電梯,卻與陳佳影相遇。

陳佳影說:“二位是想去個僻靜地兒吧?真對不起,王大頂和他的劉金花把地兒給占了,因為風月上的爭執,那裏已經很不僻靜了。”

陳敏正和陳敏章對視了一眼說:“真是晦氣!”

說完,二人調頭又回了電梯間。

陳佳影笑了笑,轉身溜達到大堂,王大頂正好操縱著輪椅笑盈盈地從拐口處過來,交彙時,兩人擊了下掌。

就在這時,巴布洛夫邊沿樓梯下行,邊對諾爾曼說:“德國佬往陳佳影懷裏貼是順理成章的,他有什麼可緊張?”

諾爾曼說:“陳敏正是緊張我們,找由頭碰麵,好觀察我們的態度。”

巴布洛夫說:“看我們套牢就提條件,是訛詐!我能有什麼好態度?”

諾爾曼揶揄地說:“我還以為你很習慣爾虞我詐的生活。”

巴布洛夫說:“蘇維埃的存在,就是要消滅人類的這種醜陋現狀!”

陳佳影伸手指著上方畫著圈,王大頂心領神會,便開始了表演。王大頂大聲嗬斥劉金花:“女人可以不講道理,但必須聽道理,知道不?”

陳佳影迅速溜達進了另一端通道口。

蘇聯夫婦已拐下一樓,顯然是聽到了王大頂的聲音,放慢了腳步。

劉金花說:“陳佳影明知道德國佬是那什麼,還故意把我往那兒推,故意讓我出醜,她什麼心態啊?”

王大頂說:“你看,咱不要看過程,要講結果,至少結果是可喜的嘛。”

劉金花說:“咱走的不兩條道兒嗎?你乘陳佳影不在的時候跟我說的,我可當真。”

王大頂說:“但陳佳影推進了,我們才能有斬獲嘛,跟著她走,尋找機會,隻要攥到一條夠分量的情報捏在手裏,咱就算有了籌碼,對吧?有了籌碼,陳佳影與日下步我勒索誰不行啊?”

劉金花說:“你獅子大開口,她都沒當真,否則早不帶你玩兒了。”

王大頂說:“你看你都能把問題的關鍵歸納出來,咋還做不到淡定呢?你說竇仕驍累得跟狗似的,不就想掙筆獎金還高利貸嗎?咱優哉遊哉順著陳佳影的路線搜集情報還發財,不得氣死他呀?”

這時,竇警長突然走近他們一臉譏諷地對王大頂說:“您對陳女士的感情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竇警長看了劉金花一眼,“這種男人,換我是你,早往湯裏下毒了。”

竇警長鄙夷地笑了笑,走了。

王大頂轉回身對劉金花說:“走吧走吧,別在這兒丟人了。”

“真是無恥!”巴布洛夫小聲罵了一句。

王大頂扭頭看到蘇聯夫婦,故作驚愕地閉了嘴。王大頂回身看看兩邊沒人,說:“目前的格局你們都清楚了吧?陳佳影控製了全場,當然也包括我,乘私下接觸的機會,有難處告訴我,未必我不能私下通融。”

巴布洛夫冷冷地說:“你不辭辛苦表演中國式貪婪,無非想套我們的話,但你的表演太拙劣了,首先你們臆想的情節不存在,即便存在,公權力還無所適從呢,你又算什麼東西?讓我相信能在你手裏買到通融?”

王大頂說:“你可不要小看我。”

巴布洛夫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幣抖開,舉到他麵前說:“這點兒小費算我體恤你賣力氣,你的表演沒找對時機。”

巴布洛夫將錢塞進王大頂的上衣口袋,與諾爾曼揚長而去。

陳佳影、王大頂及劉金花回到316房間。

陳佳影說:“愛死你倆了。”

劉金花悻悻地說:“借我演戲我認,好歹也算摻和了,但你不能戲沒開演就被人揭穿啊?”

王大頂說:“我演得那麼浮誇,能不被揭穿嗎?”

劉金花蒙了說:“啥意思啊?”

陳佳影說:“隻要對方有狀態,我們就會有收獲,因為人的心情是有延續性的,不管經過怎樣的掩飾。巴布洛夫以為自己把情緒調控得很好,但潛意識裏那種宣泄的欲望,讓他在羞辱你的詞句裏無法遏止地暴露出了以下信息:有人在條件具備後,訛詐了他。”

王大頂說:“應該是陳氏兄弟。說明政治獻金交易已無退路,陳氏兄弟乘機向他們提出了私人條件。”

陳佳影說:“那麼問題來了,南京方委托陳氏兄弟操作這筆政治獻金交易,那麼正常情況應該是陳氏兄弟事先向委托方開具條件,用以權衡是否接受委托,而到節骨眼上提要求,這種手段很不正當。政權之間的交易,被委托人卻這麼下三爛,不可思議了吧?”

陳佳影、王大頂同時說:“查!”

19

土地廟裏,大當家心事重重地對唐淩說:“我真就暴露我哥在外有同夥了?那我哥不就危險了?”

唐淩淡淡地說:“一切要在了解王大頂和陳佳影情況後,再做定奪。”

大當家說:“那趕緊了解呀。”

唐淩說:“少安毋躁吧,王大頂讓你們聽我號令,就說明飯店裏他們還有足夠的周旋餘地。”

大當家說:“就因為有你那個陳佳影?”

唐淩說:“行為痕跡分析對陳佳影來說,已不僅僅隻是一門全世界僅有二十多人掌握的學科,在長期的鬥爭中,她把這門學科變做了一種武器,讓人因為恐懼、逆反或者迷信,做出種種她所預料的行為,從而進入她所預設的軌跡,最終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大當家說:“是吧?你確定哈?”

唐淩說:“不確定,因為她大腦當前的傷愈程度,我還無法判斷。”

20

在臨時指揮部,日下步從牆上貼了四排的照片中挑出三張,轉身看著會議桌邊的野間和石原說:“間諜手表裏的這些照片涵括采礦、糧產、金融、公共設施等等,好像是在為經濟觀察采樣。這似乎與喬治白和瑞恩的官麵身份相符。但我發現這三張照片,裏麵的人物是畫麵表達主體,不是采樣場所的陪襯,這跟其他照片都不一樣。”

石原說:“是,這三張照片才是重點,其他的都是為它們在打掩護。”

野間說:“三張照片中的人,除了中間那張,另兩人我都知道,左是亞伯拉罕,猶太商會的副總裁;右是比雅閣,也是猶太人,經營鑽石。”

日下步說:“為什麼他們會成為材料中的重點?”

野間說:“從經濟觀察角度說,在‘滿’的猶太富豪成為重點並不奇怪。”

這時,竇警長和白秋成走了進來。

日下步皺著眉頭看向白秋成說:“白秋成,你擅自離開飯店了吧?”

竇警長說:“我指使的,因為秋成發現到了相同的重點,迫切想要做些調查。”他指向牆上那三張照片,“除了中間那人尚未查到身份,另外兩名——”

日下步不耐煩地打斷說:“他們的身份野間課長很了解。”

竇警長說:“包括亞伯拉罕發起的金融眾籌項目?以猶太銀行為平台。”

竇警長轉對日下步說:“根據陸黛玲之前的供證,那位龔自朝導演,實為美方的秘密觀察員,而據劉金花所言,喬治白是在飯店封鎖之後派人偷回手表的,我想此人應該就是龔自朝,有意思吧?喬治白究竟有多緊張這塊手表,不惜讓在外的觀察員偷回並冒封鎖之險送進飯店?是緊張手表?還是手表裏的內容?確切說就是這三張照片。”

野間的眉頭微微地跳了一下。竇警長說:“中間那人暫且不論,遲早能夠查到,有個問題大家一直都沒討論,政治獻金到底來源於哪裏?”

日下步說:“你是說就來源於這個金融眾籌項目?”

竇警長說:“南京政權經濟拮據,要自己拿出一筆巨款金援別國必遭多方追問,至少是否能見成效他們跟誰都打不了包票。”

日下步說:“南京政權汪、蔣兩派明爭暗鬥,對外政策從沒取得過一致,官麵渠道出這錢確實可能性很小。”

竇警長說:“在‘滿’猶太人貌合神離,大家心知肚明,我們雖保持著親和的官方姿態,但與納粹結盟後會怎樣,恕我直言誰也說不清楚。”

日下步說:“所以南京政權若在這時拋出橄欖枝許諾以未來,猶太人未必不會在感動之下給予金錢上的幫助。”

竇警長說:“南京選擇蘇聯當然是美國所不樂見,所以陳女士那個疑問很好解釋,美國佬跟蘇聯人和陳氏兄弟的關係必然是裹挾式的,拿什麼裹挾?拿他們所查獲的政治獻金的來源。”

21

陳佳影推著王大頂走進西餐廳,在陳氏兄弟對麵坐下。

陳佳影說:“你們比誰都淡定,說明政治獻金交易即便沒有談判代表到場也能由雙方委派的人員接手完成,你們心裏有譜,對嗎?”

陳敏正說:“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陳女士。”

“廣東的陳氏兄弟,”陳佳影似笑非笑,“一直都很神秘,據說家族在南洋生意龐大,曾捐贈重金支持孫逸仙北伐,因為這一曆史背景,與汪兆銘等人都有不錯的交情,還認了國府元老翁元奎秘書長做幹爹。”

陳敏正與陳敏章對視了一眼,默而不語。

陳佳影說:“恰巧我跟翁秘書長的機要副官王慶耀是英國留學時的同窗,關係還算不錯,所以我也側麵了解了一下二位的情況。”

陳敏章說:“陳女士,我不得不說您這種誘騙方式有些低級,您的家底兒我們探過,早年留學日本,怎可能與王慶耀王副官會是同窗?”

王大頂說:“她後來又去英國了——”

陳敏章打斷說:“你們是沒轍了吧?這種爛招都用?”

陳佳影微低腦袋籲了口氣,起身走開,王大頂操縱輪椅跟上。經過巴布洛夫時,王大頂湊近他低聲說:“王慶耀這個人是我倆瞎謅的。”

巴布洛夫拉起諾爾曼匆匆走出餐廳,來到409房間,喬治白與瑞恩疑惑地看著他倆。巴布洛夫說:“出局前,你們總在強調陳氏兄弟最先的意願是美國,但你們卻沒搭理,為什麼?”

瑞恩看向喬治白。

巴布洛夫咆哮說:“這很重要!我們很有可能掉進了一個騙局。”

瑞恩頓了頓,說道:“陳氏兄弟上來就提出在交易中抽頭,讓我很反感。但官方委托的代表為自己撈好處,這種現象在中國也不算荒唐。”

巴布洛夫說:“但危險跡象出現時,這倆就屢次想要逃跑,這是官方代表的風格嗎?輕易就對政府的委托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