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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謝景遲慌亂地想要後退。

“我……”秦深下意識想要伸手抓住他,卻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又縮了回去。

“別說了。”謝景遲背靠著堅硬的車門,這給了浮萍一樣的他幾分安全感,“我不想聽。”

不要說了,不要再一次提醒他在這段失敗的婚姻裏他始終不被愛的事實。

不是他喜歡秦深,秦深就一定要喜歡他,他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會忘記。

“你說的我都理解,我知道我……”

“謝景遲!”秦深終於忍無可忍一樣厲聲嗬斥道。

謝景遲不再說話,好不容易才勉強止住的淚水又一次蓄滿了眼眶。

深知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難看又糟糕,他極力忍耐著哭泣的衝動,忍得鼻頭和眼眶都紅了,看上去可憐極了。

秦深歎了口氣,重新放緩了語調,“謝景遲,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完,好嗎?”

不是他想的那樣,又是什麼樣?謝景遲呆呆地望著這個人。

他想說,不要繼續羞辱我了,可是看著眼前人頹然又疲憊的模樣,他就什麼都說不出口。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對這個人心軟,可能他……真的沒有救了。

秦深深吸了一口氣,“讓我想想到底要從什麼地方說起。”

在思考的間隙,他重新取了一張濕巾,溫柔地替謝景遲把眼淚擦幹淨,免得淚痕幹了以後刺痛他細嫩的皮膚。

“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和你提過給了我另一半血緣的那個人。”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謝景遲卻還是點了點頭。

“他叫秦逸,和我一樣是男性Alpha。至於為什麼我不和你提他,純粹是因為羞恥和虛榮……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其實是個非常不堪的男人,有著那樣的家庭和出身。”

這一瞬間,巨大的迷惑蓋過了謝景遲原本的悲傷。

這有什麼隱藏的必要?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家庭能夠比方如君和謝明耀組成的那個還要齷齪。

“我的母親,阮珩,她是個Beta,你看過她的照片。”

Omega的數量是三種性別中最少的,所以許多Alpha會選擇和Beta組成家庭,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很漂亮。”謝景遲回想起那個像白山茶一樣典雅美麗的女人,“你很像她。”

秦深笑了下,那笑容裏沒有多少歡欣,隻有無窮無盡的苦澀和譏嘲。

謝景遲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笑,也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她以前是個明星,很有名。他們怎麼認識的我就不說了,總而言之他們的結合是一個錯誤。你知道阮珩是怎麼死的嗎?”

“車禍。”在看過《故園春夢》以後,謝景遲查了很多阮珩的資料,甚至還把阮珩出演過的電影電視劇廣告全部找來看了一遍。

當時他不知道這有什麼用,現在他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了一點。

“你知道她啊。那你肯定也知道她是結婚後息的影。”想說的話被人提前說了,秦深有點意外,“是我父親要求她放棄的,因為他為她放棄了秦氏繼承人的身份。”

這這場婚姻中,雙方都為彼此放棄了俗世的光環,所以少時的秦深一度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

他目光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退圈後,她就一直在家沒有工作,結婚的第二年,她生下了我,然後我就是她白天在家的全部。”

在秦深的講述中,阮珩當了十多年的家庭主婦,直到他十歲那年《故園春夢》的導演找上門來。

“她想要複出,我父親不同意又攔不住她,便給她下藥把她囚禁在了家裏,顏洄那邊靠偽造的電話錄音和病曆搪塞過去。”秦深清楚地看見謝景遲的臉色變了,“在那之後,等著她的是長達三年的監禁、強暴和淩辱。”

秦逸對外聲稱自己的妻子得了不便見人的疾病,直到三年後,她才“病愈”。

阮珩不愧是有三座影後獎杯的女人,她騙過了所有人,其中還包括她的親生兒子。

最後的最後,無法逃離的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和那個男人玉石俱焚。

“謝景遲,你覺得愛是什麼?”講完了那兩個人的事情,秦深問了謝景遲一些他始終想不明白的問題,“在你的觀念中,秦逸是愛著阮珩的嗎?”

他沒有辦法把這樣的行為稱之為愛,所以他想要知道謝景遲的回答。

謝景遲答不出來。

他怎麼能答得出來這種問題呢?

如果愛著,為什麼能夠對她做出那麼可怕的事情,如果不愛,為什麼連一刻都離不開她的身邊?

“為什麼要突然和我說這個……”他的話裏有連他自己都能聽出來的動搖。

“真的不明白嗎?”秦深輕描淡寫地拆穿了他的明知故問,“我是那個男人的兒子,我和他是一類人,這是什麼很難想象的事情嗎?”

就像這世上許多長久凝視深淵的人,他也逃不開被深淵吞噬同化的結局。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父親對她做那些事情很惡心?我一麵覺得這樣的自己惡心,一麵忍不住想對你做一些類似的事情。”秦深彎起嘴角,明明是在笑著,眼裏的光卻冷酷又陰鷙,“你不要覺得剛剛的事情是衝動之下的意外,從帶你來這裏,到把你按在椅子上臨時標記,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處心積慮設計的。”

謝景遲愣在原地,一時間連如何呼吸都忘記了。

狹小的空間裏,秦深把他的震驚和慌亂看在眼裏,連一絲一毫都沒有遺漏,“謝景遲,你依賴我喜歡我,完全是因為我是那個情況下我是唯一一個能對你好的人,我想要裝成一個好人,回應你的這份喜歡,可歸根結底,我從來不是一個健全的人,我越是觸碰你,那種畸形的渴望就越發強烈。”

秦深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眼底那塊柔軟的肌膚,手懸在半空,還是硬生生地止住了。

“你應該被合適的人愛護著長大,可我光是和自己扭曲的陰暗麵作鬥爭就已經筋疲力盡。”眉宇間的暴戾和陰鬱如筆墨遇水一般褪去,他又變回了謝景遲熟悉的那個人,“我很認真地想對你好,最後卻還是傷害了你,對不起。”

煙草色的燈光如同柔軟的水波,悄無聲息地向四處蔓延,秦深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投下灰色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