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百步莊上下忙碌一天,早已人困馬乏,除了守夜的莊衛,都睡得沉了。奪命娘子修女兒受表妹穆眸兒所托救小箭神霍丹鳳,此時雖四更已過,卻依舊仔仔細細地給丹鳳施針。田七在廂房外的院子裏煎藥,卻突然間聽到了些許響動。若是平常人看來,這點細碎聲音沒有什麼大不了,然而田七斷定有事發生,便快步抽身進門來。
田七一隻腳剛踏進門來,背對門口,坐在丹鳳床前的修女兒便問道,"怎麼如此慌慌張張?"
田七自覺已經十分沉著冷靜,卻還是被修女兒聽出了端倪,便以問作答道,"小姐可聽到這莊子裏有不尋常的聲音?"
修女兒語氣平緩,輕聲答道,"不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窸窸窣窣,應該是有不速之客來登門了."
田七猶豫一下,問一句,"小姐,我們要不要插手?"
修女兒柔聲反問一句,"表妹請我們來救人,有沒有請我們來多管閑事?"
田七一聽,自然不敢再多說,隻回到院子裏去煎藥了,他口中雖然答應修女兒,然而身為行醫濟世的大夫,這多管閑事的心是收不了的,明明知道這看似靜靜地夜有事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負氣地把手中的扇子搖得又快又猛,無可奈何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霍天衝此刻躺在房裏,並沒有睡著,心中總覺得隱隱地不安,原想是因為掛記女兒的安危,卻沒有料到大禍將至。翻來覆去一陣,突然聞到屋子裏泛起一陣淡淡的香,這香的味道奇特得很,似有似無,沁的人渾身莫名的舒暢,仿佛解脫了一切煩惱隻想睡下。霍天衝開始隻以為是下人們在房間裏點起的爐香,而漸漸地卻發覺身子越來越軟,卻不是因為尋常的勞累困乏之感。這一位畢竟是吃了幾十年特務飯的老江湖,稍作思索便捋清楚這其中的招數,料定必然是有人暗自下了迷香。想著便急忙屏住了呼吸,翻身起床,躡腳躲到門窗旁,卻一點聲音也沒有聽見。
霍天衝心中越加不安,便隨手抄了一件兵器推門出了去,來到院子裏四下裏一切尋常,卻讓人覺得尋常得有些可怕。四下的廂房裏都靜悄悄,巡夜的人一個也不見。霍天衝叫了一聲“來人”,半晌無人作答,霍天衝走到值夜的下人住的角房,推門進去,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霍天衝又呼喚兩聲,房子裏卻沒有一點氣息。待到一盞油燈點了起來,老爺子不禁大吃一驚,那值房的下人,卻早已經被人吊上了房梁,房間裏一點打鬥掙紮的痕跡都沒有。霍天衝陡然一驚,衝口而出叫一聲“大事不好”,搶步出門來,繞到後院,那水井裏隱隱約約地有了人影,撈上來一看,正是莊上的巡夜。
霍天衝惶惶慌慌地挨處查看,這一路上推開一間房門,便看見房梁上吊起了人燈籠;走到有水的地方,必然有浮上來的水人魚。霍天衝看一處,驚一分,走一步,怕一成。腦子裏突然想到了女兒霍丹鳳,便什麼也顧不得了,飛奔直向丹鳳住的院子裏來。待到院子裏時,卻隻看見一口藥爐,那火早已熄滅了。霍天衝心想不好,便不加思索想奪門衝進房去。
誰知剛到門口,隻覺的身子像被一條蛇纏住了,動彈不得,接著便順著一股力氣甩了出去,直摔到那藥爐子上,霍天衝翻身一摸,那打碎了的藥鍋並不很燙,灑出來的也沒有多少湯水,隻是殘餘的藥渣,看來這藥已經煎好了;再想看看自己這一跤是怎麼甩出去的,就看到憑空一條金鞭向著自己劈頭抽將過來,霍天衝一個翻身躲了過去,剛要起身,就隻覺得身子又被那條蛇纏住了。低頭一瞧,竟是一根銀索。霍天衝大吃一驚,衝口而出,“亡命索,收魂鞭,路漫漫,原來,原來,竟是路漫漫……”
亡命索路勒住霍天衝,低聲說道,“老爺子果然厲害,竟然沒有中我們的迷香。”
收魂鞭漫漫接口說道,“不愧是神箭,算起來,我們也應該叫您一聲前輩,隻可惜您收留韓樂山,暗中與韓家勾結,現在有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就隻能取了你的性命。”
霍天衝用盡全身力氣,一掙一翻,甩開了身上的索,厲聲回答一句,“我且要看看,兩位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要老夫的性命?”
路收住銀索,冷笑一聲說道,“老爺子,你一會兒就會後悔為什麼沒有中那迷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