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蘭聽到許雕吩咐,臉上分明擺著進退不能的神情,卻也不敢執拗,隻得去了。
許雕拉住胭脂手不肯放,說道,“你叫胭脂,我就賞你胭脂。”
胭脂手被握著,也不抽不躲,敷衍著說道,“平時用的不多,自己也有,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怎麼好讓老爺費心。”
許雕說道,“你有的一定比不上我給的,那胭脂是初果玄妃才配用的什物,倒是萬金難求的東西。”
胭脂聽到此處,眼睛又是一亮,許雕隻當是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貪慕虛榮地歡喜,自以為穩穩上手,喜不自禁。
這一邊剛要動手動腳,門外卻傳來了窸窸窣窣,匆匆忙忙的腳步響,人未進門,聲先懾人,“老爺要東西,我親自給送來了。”
許雕一聽聲音,慌忙放開胭脂的手,直等到那說話人進門來,才眉開眼笑地說道,“夫人怎麼親自過來了?”
徐夫人一臉慍怒,掛著冷笑,一邊邁著款步,一邊開口訕笑,“老爺不去看我,隻有我就來看老爺了。聽說老爺要東西,一刻也不敢耽誤,親自給送來了。”說著搖晃著手裏的胭脂盒子,高聲說道,“老爺要送人的,可是這個?”
許雕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陪笑著說道,“想著夫人從來不愛這些花粉之物,恐怕損了這好東西,不如讓她們用了吧。”
徐夫人冷笑兩聲,說道,“讓‘她們’用了,就不損這好東西了?依我看來,好東西落到了好人手裏,用不用都是好東西;要是落到了黑心鬼,狐狸精手裏,任憑沾了仙女的靈氣,都給玷汙了。”
許雕聽了這話,知道自己失言,不敢多說一句,隻是一旁紅臉假笑,顧左右而言他。
胭脂此時雖成了靶子,心中卻無比暢快,恨不得那徐夫人再讓鬧一些,好解一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徐夫人看到胭脂神情看似焦慌不安,之中卻像帶著嘲樂舒解之氣,禁不住走上前來,細細打量一番,說道,“又是未足年的小姑娘,老牛吃嫩草,不怕天打雷劈,不羞不臊,逼死那些個還不夠,好端端地又來糟蹋這一個。”
胭脂聽著,心中笑,臉上慌,越發忸怩起來,偷偷把金梅花釵藏進袖子,隻等著徐夫人走到她麵前,說道,“好水靈的小姑娘,可別被你們老爺幾句花言巧語,金釵銀粉的就騙了。從今晚後,我做主,他給你什麼,原樣退了,讓你幹什麼,隻說我的話,不用搭理。”說著瞪著眼睛,指桑罵槐地吵嚷半天,直拖到許雕出府去寒宮,才昂頭帶氣地走了。
許雕被夫人這一鬧,自然是什麼心氣也沒有了,燦燦地放了胭脂回來。胭脂麵子上一副嚇壞了心神的樣子,裏子裏連罵帶笑了幾回,趁勢退了出來。
出了房門才想起來,書房那邊還有一樁案沒結,少不了快步奔回來,到了院門前,才收了腳步,穩穩緩緩地往裏走。剛剛走到書房門口,正迎著小杜走出來,還未等他開口,就搶先試探著問道,“都收拾好了?”說著向書房努一努嘴。
小杜一見胭脂,歡歡喜喜地招呼道,“真是算好了時辰,這邊剛剛打點停當,那一邊就回來了。你這第一天當差,什麼都沒幹就蒙混過關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菩薩保佑?”
胭脂看小杜臉色,再聽他口氣,一臉淡然,嬉皮玩笑,不知他是不是話裏有話,便說道,“什麼菩薩保佑,保得了一天,還保得了一世不成?”
小杜也笑了一回,接著問道,“怎麼這麼早,還以為老爺要留你吃飯呢?”
胭脂不知小杜知否其中意思,看他表情如常,更猜不出他是不是已經看到那被翻找留在外麵的桌屜,隻有笑著試探,“沒吃成,倒是見了夫人。”
小杜禁不住笑了幾聲,說道,“你可不巧了,咱們夫人,有名的烈性子,鋼鐵心,老爺還要忌三分。”
胭脂見小杜同自己說話依舊如一,像是沒有絲毫懷疑,心中暗自忖測小杜到底壓根未曾多想還是佯裝不知,一邊跟著小杜往後廚走,一邊搭話問道,“咱們夫人什麼來曆,這麼了得,老爺都怕。”
小杜笑道,“可不敢說‘怕’,就是謙讓些。咱們夫人是玄武島主的親表姐,身家有來頭的。”說著做了一個鬼臉。
胭脂會意,“哼”著笑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
吃罷飯,兩個人又一同走了回來,說話做事,一切如常。胭脂看不出小杜有何非常,便不願再花費心思,隻想早早了解這一樁事,便找尋一個機會,甩開旁人,用盡全身本事,逃出許府,繞街走巷,直奔金元貨莊奔了回來。
白飛帆四人本來貨莊後堂之中圍坐相談,忽然聽通報說胭脂回來,皆吃了一驚,齊齊迎了出去,隻見胭脂已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奔到堂中,連呼帶喘地說道,“公,公子。”
白飛帆見她無緣無故奔逃回來,隻當是出了什麼大事,急忙問道,“怎麼了,是你身份敗露,還是你家小姐……?”
胭脂一邊猛搖頭,一邊斷斷續續地將自己探聽出的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