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憤憤恨恨吐快語 熙熙攘攘皆為利1(1 / 1)

旭日東升,郝好兒與韓樂山立在船上,遠望茫茫海景。如此折騰了半日一夜,兩人早已筋疲力盡,費盡力氣才登上這一趟航船,總算舒了一口氣。

韓樂山見身旁的郝好兒醉心眺賞海上日出的美景,絲毫沒有倦意,自己卻是一身疲累,又不忍扔下她一人獨自去歇息,隻有硬撐陪在一邊,卻也禁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郝好兒轉頭去看韓樂山,見他強打精神的模樣倒生出幾分憐愛,橫跨一步握住韓樂山的手,笑眯眯地盯著他。

韓樂山本已迷迷糊糊,抓著欄杆的手被這樣一握,登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剛想下意識的縮手,卻突然感覺掌心像是多了樣東西,抬頭去看郝好兒,滿臉笑顏像是藏著要說的話。

兩人對望半晌,郝好兒思忖也該有了默契,便開口說道,“樂山,困成這個樣子,不必陪我熬著了,先回艙裏歇著去吧。”

韓樂山會意點頭,溫言叮囑幾句便向船艙去了;郝好兒倚在欄邊,靜聽耳邊呼呼風聲,隻覺得十分享受,不知不覺竟輕輕地把雙目閉了起來。

正在神遊靈飛之時,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隻冷針暗箭,隻聞嗖嗖聲響,來不及看清行蹤軌跡,下一刻就隻見郝好兒直挺挺的身子從欄杆上折下海去。

郝好兒剛落下海,身子卻似被牢牢捆住,絲毫動彈不得,卻又像是重千斤,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四麵八方的水湧灌過來,正糊得透不過氣來之時,卻憑空伸來一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腰,拚命地往上掙。

那救人之人水性並不好,更像是仗著自己一身高強武功,不假思索跳了海來,如今身在水中,才知道何為“心有餘力不足”,自己一人活動都已勉強,懷中多了一個動也不動的人,更像是抱著一塊圓滑的大石,拉著自己往下墜。

兩個人如此這般在水中掙紮糾纏了些許時候,那救人之人卻依然不得章法,無奈之下唯有施展內力,緊緊抱住郝好兒腰背,兩腳一蹬,想要掙脫出來。本來隻抱著一試的心態,卻歪打正著得了一股力,把自己二人拖出水麵,已灌了幾口鹹水的嘴中遂如獲至寶似地大口喘息起來。

待到氣噓平靜,那救人之人才穩住心神,暗暗慚愧自己明明出手救人,卻落得如此狼狽,抽一隻手摸淨臉上水痕,才看清近在咫尺的一雙明眸,正滿含笑意地盯著自己。

那眸子的主人,不用說,正是郝好兒。

兩人相擁對視半晌,那救人之人倒像是被看了通透一樣滿臉通紅;郝好兒卻是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剛落水之時有心無力的模樣,倒像是拆穿了對方故弄玄虛的小把戲,略帶得意又不失溫柔地笑著,接著便反客為主,一隻手拉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向船行的方向追去。

那救人之人這才豁然明白過來,剛才那一股浮力,本不是自己發功得來,倒是從眼前這一個裝作動也動不得的人之處來,心中暗暗懊悔自己太不謹慎,正所謂關心則亂,一不小心竟然著了道兒亂了陣腳,如今再躲,哪裏還躲的了;再逃,哪裏還逃得掉?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兩人追到船尾,皆縱身一躍,雙雙落到甲板上,如此掙脫對方開來相向而立,一時尷尬,都笑著不肯說第一句話。

剛從水中浸泡一個通透出來,再添上海風一吹,郝好兒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那救人之人見到這般情形,連忙退下外衫,走上前來意欲披在郝好兒身上,卻猛然發現自己那件外衫也是又濕又冷,一時間手便僵在那裏,伸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郝好兒見到對方的笨拙舉動,剛要嫣然一笑為之解圍,卻不知從哪裏跑來了韓樂山,早舉著一掛長衣圍抱著裹在自己身上,這一舉動無疑令那救人之人更加進退不能,手足無措。

那就人之人看到韓樂山似是早有準備,才明了過來,剛才那一出暗箭傷人明明是眼前這一對姐弟聯袂上演的苦肉計,為的正是引自己出來,心中不禁懊惱一路上隱蹤秘行,卻在要到目的地的最後關頭——這一隻航船上現了真身,雖不是了不起的大事,卻也難免心生一絲功虧一簣的悲涼。

郝好兒明知韓樂山成心給人難堪,也不好出言責難,隻有偷眼給他一個眼神,沒想到那雙手緊緊環著自己的小鬼根本對自己的暗示視而不見,反而彬彬有禮,對那救人之人微笑著招呼說道,“穆大哥,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