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明,何藻便匆匆進冥王府,直奔濟民堂而來,鋼筋正廳門,卻隻看到東方黎一對侍女蜂兒蛛兒與白飛帆書童毛毛湊在一起說話,三人見他進門,便一起迎過來招呼。
何藻問道,“你們主子呢?”
珠兒蜂兒兩個隻顧直愣愣地看美人,嘴裏支支吾吾,毛毛在一旁答道,“冥王與三位堂主在密堂議事,特別吩咐我們不能去叨擾。看園主一路趕來行色匆匆,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何藻笑著答道,“不錯,雖不算要命的勾當,卻也急著要同你們主子商量。”
蛛兒與蜂兒兩個見何藻傾城一笑,自是嘴都合不攏了,爭著說道,“我們為園主去通報一聲便是。”
毛毛剛要出言阻止,早有一道厲音喝了過來,“你們越來越大膽了,冥王在內中議事,你們也趕緊去找死?”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冥王府管家尺或。尺或不慌不忙進門來,對何藻施禮下拜,口中笑道,“濟民堂堂務,我們這幫府裏的奴才是參與不得的。七廂之祀將近,冥王這幾日眾務繁忙,我們下位更不敢隨意打攪。若是何步空閑,且在這裏飲一杯茶,等冥王與眾步出來如何?”
何藻自是不會說一個“不”字,臉上雖笑,心中卻不快,暗暗盤算尺或這般擋駕,倒是為了替主子報平日裏自己諸多為難的仇還是東方黎早有預料吩咐使然。
蛛兒蜂兒兩個收了教訓,也不敢回嘴,卻也麻利地倒茶過來,尺或與何藻周旋幾句,便要回府,臨行之前囑咐蜂兒蛛兒道,“待主子出來,通報花安娘子派人送來新製的胭脂香粉,並特意傳話說若是主子得空不妨找她一敘。”
尺或離去,珠兒蜂兒兩個便少了束縛,喜笑顏開同何藻說話,與毛毛三人圍著何藻,詢問重陽節啼笑園的戲。何藻滿麵笑靨如花,內裏早已心急如焚,無可奈何與三個小鬼周旋,也不知喝了幾杯茶,才見東方黎五人從密堂出來。
東方黎與白飛帆一見何藻,忙笑著迎上來,引見一旁的鄭寶銀。鄭寶銀與何藻施禮之後,便與藍京兒陸鱈兒兩人一同告辭離開。
東方黎笑道,“外頭吹得是什麼風,把這麼個美人兒吹到我濟民堂來了?”
何藻笑道,“濟民娘子能訪啼笑園,我就不能進濟民堂?”
東方黎笑道,“誰說不能,隻是你每次來濟民堂,找的卻不是我,如今大駕光臨,又三茶兩盞等我們出來,花費心機打發這幾個丫頭小子,不光是為了找飛帆一起飲酒吧?”
何藻聽東方黎言語之間似有諷刺,雖然有氣,也不好發作,倒是差異東方黎一貫對自己敬怕周旋,從來都隻有自己奚落她,卻沒有她調侃自己,如今似乎毫無顧忌,卻是什麼道理。心中疑惑,嘴上卻還不饒人,笑道,“莫非濟民娘子知曉我跑來你濟民堂是有事相求,抓住了我的短處,故意拿大為難?如此未免太顯量小,失了你寬仁的美名。”
東方黎輕哼一聲,說道,“小藻果真是厲害啊,嘴也厲害,心也厲害,說到欲擒故縱的手段,還有誰比得過你?”
何藻氣結,一時愣在一旁,萬沒想到東方黎也會說出這般沒有避諱的嚴厲話語,看著眼前人臉上雖笑,嘴角卻透著些絲不屑,心中又冷又怕,從前隻是又愛又恨,此種滋味倒是從未體味,剛要辯駁,白飛帆拉他一角將他拖到一邊低聲說道,“別與她爭,她是真氣了。”
何藻一頭霧水,剛要再問,白飛帆使一個眼色,說道,“她知道你與調順娘子之事了。”
何藻聞言,隻覺五雷轟頂,臉上登時紅了大半,淡定坦然早已不見,僵在那裏不知所措;蛛兒蜂兒與毛毛三個,看東方黎幾人有事相談,本想回避,突然記起尺或的吩咐,便靜靜等在一旁。此時得了空隙,便上前稟道,“尺管家彼時過來傳信,花步差人給主子送了她親手所製的胭脂香粉,還說十分惦記想念主子,請主子得空就去看她。”
何藻在一旁聽蛛兒將尺或交代的意思潤色地妥貼的當,姿態早已沒有彼時迷渾。先前隻覺得這兩個是尋常的小丫頭,沒想到心機功力也是不淺,剛才閑談之中不知被她們套出多少話去。眾人先前所傳東方黎手下沒有一個尋常角色,此時才算隻有體會。
東方黎笑著道一聲“知道了”,便揮手屏退蛛兒三人下去,轉而對白飛帆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丫頭擺的什麼鴻門宴等我去吃?”
白飛帆笑道,“黎兒怎麼把霜兒想的如此不堪,至多是見你回島之後,訪遍眾人,單單不去看她,失了顏麵,才借故請你過去。”
東方黎笑道,“既然如此,飛帆倒是指點,我是去還是不去?”
白飛帆笑道,“黎兒明知故問,如此來請,你還不去,失了濟民娘子寬厚美名是小,挑明與魚躍公子不對是大。”
東方黎聽了這一句,眉頭不自居地一皺,一瞬之間便恢複如常,笑道,“飛帆這麼說,我自然要去了。如此正好,這一趟過去,倒像做回壞人,清算她惹下我濟民堂眾人的筆筆爛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