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看,這個多可愛呀!”小茗擺著手裏的小娃兒的玩偶,滿心的歡心。
“恩……”卓纖兒神思恍惚,隻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便又埋下了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縫著自己手上的嬰兒衣物,人家要做母親的女人都是滿心歡心,唯有她能生卻不能養,終究隻能賠出自己的孩子,當自己得到大夫的最終確認,知道肚子裏懷著的是個兒子的時候,她的心就徹底沉入了穀底。
這個兒子,作為東方錦的長子,是要交給未有生育的太子妃,那個瑤琴公主撫養的。
興許這輩子能見到他的次數將會屈指可數,也許他都會睥睨著自己,問身邊的侍從,這個總是死死打量自己的女人是誰?將她的一番母親的心打翻!
卓纖兒不敢想下去。
“主子,您是怎麼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小茗見卓纖兒臉色不好,緊張道。
“沒事兒,就是有點神思恍惚而已,小茗你不用擔心。那千年雪蔘都吃了好幾株了,命都連帶著長了好幾條,還能怕個累麼?”卓纖兒故作輕鬆地笑道。
“您呀總是這麼說?有什麼事大不了的,用得著這麼夜不能寐,日日神思不清的,您呀就是不為自個兒考慮,也得為腹中的小公子考慮不是?”小茗拾掇著篩子裏的小小鞋底兒,這些許是為自己肚子裏的小小的他準備的吧!
“小茗,你還沒告訴我呢,那會兒,你是從哪裏弄來的千年雪蔘,若不是你,我怕是這會兒不知道坐到哪裏去了!”卓纖兒緩緩抬起了頭,看向小茗的眼神,讓小茗的臉色不自然起來。
“這個奴婢,這個——呀,主子,您的藥還溫著呢,奴婢險些忘了!”小茗說著急忙起身,轉了出去。
“哎——”卓纖兒深歎了口氣,其實答案用得著說麼,呼之欲出,隻是卓纖兒多少期待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而現在看著小茗躲閃的眼神,心裏雖然做好了麵對現實的準備,卻終不免要要歎息一番。
就是不知道,那個什麼都瞞不過去的東方錦,對這件事是個什麼看法?
猶記得自己醒來將他拒之門外不願再看見他的那兩個夜晚,她都能看見那直直矗立在窗外僵立的身影,深深地烙在窗戶紙上,更深深地刻在了卓纖兒的眸子裏,這又是何苦呢?既然狠心了,為何不能殘酷到底?
總是想讓自己恨上他,卻又總是痛恨交織,最終,內心的脆弱總是被心痛取代,所以,還是不見吧,不見了,心也就能清淨了。
而他,此後竟然也沒有再來過,隻是透過小茗的言辭,卓纖兒知道,他最近忙著府庫的事情,據說是哪裏暴亂了,出兵時日都定下了,卻牽扯出了糧管與監軍貪汙軍餉的事情,這事一出,為了清理一幹貪官汙吏,振奮軍心,東方錦雖然不需要事事親曆親為,卻也是忙不得閑。
對於這些,卓纖兒到不是很在意,隻是在小茗無意的透露中,卓纖兒猛地心裏漏了一拍。
那暴亂的民軍,全是飽受欺壓的鳳人的聯合,而領頭的卻是原來東城大戶樸家唯一逃出生天的兒子,這讓卓纖兒不禁聯想到那個曾經陰魂不散的樸貴人以及那個說過會回來報仇的樸緹,心裏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卻也總也想不出是哪裏不對勁了,因此本就恍惚的精神也跟著愈發低迷起來。
“主子想什麼呢,竟這麼出神?藥已經暖了又暖了,主子可別再拖了!”小茗似乎已經習慣了卓纖兒總是走神的習性,而卓纖兒也隻是臉上一訕,迅速走出了紛亂的思緒,逮住了藥碗就是一個猛灌,一喝完藥就砸吧著嘴急忙奪過小茗手上的蜂蜜水咕嚕咕嚕地狼吞虎咽了下去。
“這藥真是苦呀!”卓纖兒覺得現在的自己表情一定是哭著的。
“那是,良藥苦口,主子身子骨弱,現在不好好緊著點調養,就怕到時候主子誕下小公子的時候太辛苦了!”
“還沒到那時候,我就已經很辛苦了!”卓纖兒看著碗底還剩下一絲殘藥的碗,一臉的藥黑。
“哧,您就忍忍吧!”小茗說著動作利落地收拾著藥碗。
“對了,小茗,你最近晚上怎麼都不在房裏!”看著小茗轉身要走的身影,卓纖兒貌似無意地問道。
“晚上?”小茗一愣,“奴婢晚上都在屋子裏呀,主子找過奴婢?許是奴婢睡得太沉了吧!”
“這樣呀,我也就那晚睡不著想找你說說話兒,扣了半晌門都沒個應聲的,還以為你不在,半夜偷人去了!”卓纖兒笑弄道。
“主子盡是會笑話奴婢!”小茗一臉不滿地跺了跺腳,在卓纖兒的笑聲中迅速消失了去。
看著小茗緩緩消失的背影,卓纖兒的臉卻沉了,暴風雨就要來了吧,小茗的行動已經預示著什麼了不是麼?
東方錦,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就算我們再也不能重新來過,我也依舊會牽掛著你,卓纖兒閉上了眸子,心裏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徘徊,等你,等你,等你……
午夜,本是最好困眠的時候,隻是卓纖兒卻失眠了。
“梆——梆——”
一陣梆子聲音猛地驚醒坐在窗前披著衣服陷入沉思中的卓纖兒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