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纖兒粉麵酡紅,明星般閃亮的黑眸有一種淋漓盡致的痛快。突然嬌嗔一聲,側身就想執起竹篙撐船,東方錦卻道:“讓朕來。”
“嗯。”卓纖兒緩緩坐下,那塊鋪了毛毯的木板上。
當想象變成現實時,神仙的傳說已經不重要了,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感觸就是這麼由心而發。
輕輕的扁舟就像夢中的那片葉子,載著她飄向無邊無際海洋,它從不搖晃,她就那麼的合著雙眼感受著水波微漾。它從不會急燥,仿佛自然而然的隨波逐流,卻不會迷失方向,她就那麼的合著雙眼感覺著和風細雨拂在臉上麻麻癢癢。它從不會悲傷,它就像突然長在拇指姑娘背上的翅膀,還是他溫柔的臂彎、暖暖的目光。
東方錦正在把竹篙插進泥中好固定扁舟,弄好後,躡手躡腳地靠近正合著雙眼、一臉陶醉的卓纖兒。
恰巧卓纖兒驀地張開雙眼,正對上他探究又柔和的眼神。他如此純粹,隻是好奇她為何沉醉,而不是癡迷那張在初春煙雨中美到不可思議的臉。
卓纖兒頓時覺得她所想要的一切,一定能有實現的那天。她從未如此肯定。她深深地凝著東方錦,再一次肯定地認為他一定會成長起來。在他成長起來前,她先要強大起來,足夠為他支撐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她發誓以後都不會再任性地糾葛他愛的是慕容雁雪還是誰了。
“纖兒睡著了?”
卓纖兒晶瑩的眼珠兒仿佛寶石一般,微笑道:“皇上,你也來坐,合上眼睛靜靜的感受一下。”
東方錦照做。
萬簌俱靜。
過了一會兒,卓纖兒問:“感受到什麼了?”
“水氣,花香,草香,還有……很淡很淡的光,是月光嗎?”
“嗯。”將滿的月,光芒稍增了些。
“起風了,很輕很柔,就像纖兒的聲音。”
卓纖兒聲音很輕,比這春風還輕。“是嗎?”
“是。而且還有綿綿的,拂上臉上癢癢的雨絲。就像纖兒的眼神一樣,有時候像個黃毛丫頭,有時候像個妖精,很討厭。我的新衣裳肯定濕了。”
卓纖兒聞言噗哧一笑,突然間就聽見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她舉頭望去,某處宮殿飄出滾滾濃煙。春雨潮濕的季節,怎麼可能失火?
卓纖兒心中大驚,難道是有人暗中使詐想引開守衛的侍衛想對付他們?
她慌忙交待:“錦兒,如果不小心落水了,不要怕,先脫掉靴子和外袍,像我教你那樣……”
一句未完,忽然之間“嚦嚦嚦”的木板開裂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腳下傳來。
卓纖兒立刻止言,飛快地脫東方錦的外袍,恨不得在船下沉前把他剝光。
此時船底已經滲水,不過眨眼間,整個船身就往水裏下沉。
東方錦倏地掙開卓纖兒雙手,使勁地往後拍打著水麵,大聲道:“你別管我了!這湖很大,煙霧迷朦不知道哪裏是岸,你自己先遊回去。”
卓纖兒憑借驚人的鎮定力,早已脫掉礙事的冬暖鞋和外袍,遊到東方錦身邊,“遊到水榭去,那兒更近,快跟著我。”
勉強浮在水麵上的東方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厲聲道:“不,我就捉著竹篙,棠隸會來救我。湖水冰冷,你快遊啊!”
“我不怕冷,我手上的鐲子會發燙,要不我把它摘下來給你放在懷裏。”未等東方錦作聲,卓纖兒就已除下火鳳白玉鐲,強行把鐲子放進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