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水起身,把爸媽拉了起來,方鬱森端著盤子遞到陳國顧手中:“伯,這些錢買不來方陳兩家世代交好。”
陳國顧淚眼朦朧瞅著方鬱森,“我兒懂事,我兒懂事啊。”說著從裏邊拿了一張卡:“鬱森,這是伯給的零花。大過年沒來及,今天給你壓歲。”
方鬱森要拒,陳國顧一把拽住他,肖玉琴接過卡,放方鬱森兜裏:“鬱森,壓歲壓歲,長大了就不快活了。你是小輩兒,你伯的心意不能拒,拒了傷人心。”
“哎。”方鬱森點點頭。
陳有水不樂意了:“爸媽,我壓歲錢呢?”
陳國顧瞪他一眼,將盤子甩了過去:“不爭氣的玩意兒,都是你的!”
一屋子人終於笑了出來。陳有水眼中還有淚花,看了看方鬱森,兩人相視一笑。
陳有水說:“森,你這一半我給你留著,一分不動。”
下午,陳有水開車要出去,剛到門口看見方鬱森等在那裏。陳有水刹住了車,方鬱森開了車門坐了進去:“走吧。”
他知道陳有水要去哪裏。陳有水不願再麻煩方鬱森,他現在對方鬱森的感情中更多的是敬重。
方鬱森又說了句:“走吧。”
劉小巧右腿截肢,出院已多日。
那幾日王朝陽刺人事件被媒體揪住不放,市法院速判四年有期徒刑。王朝陽上訴中院,改判為三年。放棄上訴高院的機會,前幾日入獄服刑了。
車子開到劉小巧家門口,陳有水說:“知道劉小巧截肢的時候,我想過,我想過娶劉小巧,你信嗎?”
方鬱森麵色驚愕看著他,這一瞬間,方鬱森突然發現,自己並非全能看透陳有水。
陳有水說:“現在不可能了,初蓮......我隻能選擇辜負一個。”其實陳有水辜負的又豈止是劉小巧一人。經了這些變故,填了多少炮灰,他才明白“辜負”的意思。
兩人下了車,往劉家院子走去。
進了院,劉父靠著牆坐在房簷下,呆呆的眼神望望二人,沒說話。
“叔。”陳有水叫了聲。
“錢也賠了,小巧也截肢了,你還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小巧。”陳有水走了過去,掏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
劉父看都沒看:“滾!”
陳有水沒動,劉父接過卡隨手扔了出去。劉兄從屋子跑了出來,追了過去撿起銀/行卡:“爸,你幹嘛呀!”
對於劉兄來說,陳有水是有錯。但妹妹跳樓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他若不賠償,打官司也贏不了。加之後來陳家主動賠償,他更恨的是王朝陽。若不是王朝陽年三十砸車被警察捉住,妹妹也被帶回派出所,把矛盾激化,或許現在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眼看劉小巧是難以嫁出去了,二老有走的那一天,劉小巧依靠的還是自己和媳婦。他並不願意和陳家關係鬧的過於僵硬不可化解。
他裝起了銀行卡,走過來對陳有水說:“你走吧,小巧心情不好,你們改日再來。”
陳有水說:“我就是想見見她,好好跟她說說話。”
劉兄有些為難,陳有水說:“那算了。以後要有困難,你來找我。”
劉兄點頭,“要不,你就進去看一眼?”
他把陳有水領了進去,方鬱森沒進,出去坐車子上等他。
沒有多久,陳有水出來了,坐進車裏,雙目茫然。忽然用手往頭上拍打,用頭去撞方向盤,方鬱森拉住了他。
看見縮在床角的劉小巧,陳有水那一刻想殺了自己。他徹底明白,自己原來有多混賬。他甚至想,王朝陽那一刀不被方鬱森擋著,對自己來說也許就是解脫。
陳有水第一次覺得,人活在這個世上多麼不易。也第一次覺得,錢,有多麼膚淺,他現在把所有家產給劉家,也彌不了罪過。
“來前,我想了很多話要對她說。想勸她,也想鼓勵她,真看見她時,什麼也說不出來了。褲腿空了一截,人也瘦弱憔悴的不成樣子......老方,我真是個大混蛋。”
“走吧,去看看初蓮吧。”
“我還想去一個地方。”
“監獄?”
“嗯。”
也許陳有水覺得,不把這件事情處理完畢,他無法麵對莫初蓮。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黃城市監獄。陳有水有些累了,方鬱森勸他改日再來。陳有水固執,去辦了手續,二人與王朝陽見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