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肖玉琴就悄悄出了門，打車去往莫初蓮住處，這時的陳有水還在睡夢之中。
肖玉琴婦聯工作搞了多年，有的是經驗, 自認可以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初蓮開門這一刻, 肖玉琴看她身高還不比自己，心裏更是下了決心。在她心中, 和兒子般配的人至少是東城村村長的姑娘阿麗。又或是哪家企業老總的閨女。再不濟, 也不至於要娶來自鄉下，在城裏打工的莫初蓮。
肖玉琴自我介紹：“我是陳有水的母親。”
初蓮認識她, 客氣把她讓進屋裏。房子是租來的二居室, 顯得狹小。肖玉琴四下看了看，桌上堆滿了保養品。
肖玉琴問：“這都是有水買的吧？”她語氣不輕不重, 初蓮心中不安。陳有水沒陪他母親一起過來，肖玉琴臉上也沒什麼喜色，寡淡如水, 初蓮心中也大抵明白了幾分。
“有水還是個有心的孩子。”肖玉琴又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初蓮到底還是難以啟齒。
肖玉琴說：“我今天呢，是帶著誠意來解決這件事情的，你也不用害臊，有什麼需求就說什麼。我盡量滿足。”
“解決？”初蓮疑問：“怎麼解決？”
肖玉琴笑，但這笑令初蓮渾身不舒服：“怎麼解決，要看你的心思在哪兒。”
初蓮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姨，如果我沒理解錯，您的意思是談條件？”
“對。”這次肖玉琴是衷心的笑, 人都喜歡同聰明人說話，不費事。一些不好意思直說的話，繞多大的彎對方也能聽懂。
既然是解決，既然是談條件，那另一層意思就是這樁婚事她不同意。
初蓮心思浮動，努力使自己心平氣和：“阿姨，我想你誤會了。這沒有什麼條件好談，結婚，是有水的意思，並不是我拿什麼來要挾。”
肖玉琴說：“既然這樣，那總歸是要有所補償的。劉小巧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你也一定聽說過。我家雖不敢說大富大貴，也富道小康。出於人道，給了她不菲的補償。”
她說著從坤包中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繼續說：“那個姑娘心眼窄，你不敢學她。以後路還長，你們都小，婚姻的事情至少要講究講究，不可草率。這個孩子，不能留。至於你和有水，也不是很般配。”
初蓮的心，被她一字字說進深淵。原來自己在她眼中，和劉小巧都是一類人。當初怎麼打發的劉小巧，如今就怎麼打發自己。初蓮問：“這也是有水的意思？”這是唯一支撐她還站在這裏與肖玉琴對峙的理由。
肖玉琴這樣回複：“有水少不經事，能懂多少？如今年輕人這麼不自愛，當初劉小巧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
莫初蓮腦子嗡地一聲，隻覺眼前一花，努力控製自己，不讓淚水奪眶。在陳母麵前，她拚命裝出來堅強。
肖玉琴完全是故意的，她在故意激怒初蓮，將矛盾最大化的同時，讓莫初蓮難以還口。是的，先有了不自珍惜，後有今日。這話指桑罵槐，密不透風，令莫初蓮難以還言。
這時，一直在臥室內偷聽的賽賽啪一聲開了門，走了出來：“你太欺負人了！”
她過來扶初蓮坐下，回頭又怒懟肖玉琴：“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她肚子裏懷著的好歹是你的孫子，你要親手殺了你家人，也別連累初蓮！”
從進屋到此，不足十分鍾。肖玉琴的目的已經達到，她犯不著再置氣。她對初蓮說：“我的態度你已經明白了。這張卡的密碼，是有水的生日。希望你能自愛。”
肖玉琴說完轉身就走。
門剛打開，陳有水氣喘籲籲踏上了最後一個台階，出現在門旁。
這是肖玉琴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有些驚慌：“你，你怎麼來了？”
賽賽看見陳有水，抄起桌上的銀行卡扔了出去：“陳有水，你媽的錢，拿起來滾！”
陳有水早上起床，下樓時不見肖玉琴。問父親我媽呢，本是隨口一問，陳國顧回答的支支吾吾。陳有水暗叫不好，開了車就奔了過來。
還是晚了，該說的肖玉琴都已經說完。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他本想兩邊周旋，現卻已兵戈相見。
陳有水拾起來銀行卡，滿臉痛苦，歪著腦袋問肖玉琴：“媽，你這是幹什麼？”
“回家！”肖玉琴用手拉他，被兒子甩了一下。賽賽走到門旁，啪一聲將門關死。
她聽到陳有水在外啪啪打門：“賽賽，你這是幹什麼？”
“回家商量好了再來！”
賽賽回身看著伏在桌上哭的一塌糊塗的初蓮，走過去抱住她，無以安慰。
初蓮斜躺在她身上，用手撫著已漸隆起的小腹，忽抬手拍打幾下，把賽賽嚇壞了。賽賽忙握住她手：“你瘋了初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