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兩人回到車內。
“都快晌午了，你不餓......”初蓮摸摸肚子：“他也餓了。”
陳有水一拍腦袋，連連道歉：“沒當過爹，經驗不足。”
初蓮打了他一巴掌, 出來的急, 手機沒帶，錢包也沒帶。
“我……沒帶錢。”
陳有水摸摸口袋：“我手機也拉家裏了, 還好, 錢包在東城有一家涮肉店味道不錯，嚐嚐？”
初蓮一笑：“嚐嚐。”
初蓮本不愛食肉, 自懷孕後胃口大好, 餐餐無肉不歡。二人挨著落地窗坐下，窗外細雨毛毛, 這天氣吃涮鍋，再好不過。
陳有水點了些素菜，驚訝地看著初蓮自己涮完一盤羊肉, 一盤牛肉，青菜、豆製品、菌菇紋絲未動。
陳有水試探著問：“要不，再各來一盤？”
初蓮爽快點頭：“好。”
陳有水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半日陰鬱的心情也隨之好轉。他在想，什麼都會慢慢變好的。就如此時窗外的細雨，等到雲散去，就會有陽光。
初蓮問：“你在想什麼？”
陳有水說：“未來。”
“你說來聽聽。”
“終會有一天，你、我, 我爸我媽，會坐在一起吃著暖洋洋的涮肉，看著咱們的孩子在屋子裏淘啊淘。”
初蓮默默放下了碗筷，陳有水問她：“可在這之前，你、我，都不能放棄，都要堅持。你準備好了嗎？”
初蓮隻覺鼻子一酸，陳有水拉住她的手，緊緊握著。初蓮突然問他：“你愛我嗎？”
陳有水微怔。之前，他想過無數遍，愛與不愛。但在昨晚，他又覺得愛與不愛並不顯得多麼重要了。此時初蓮問出了口，這瞬間他不知如何回答。
“很難作答嗎？”
陳有水老老實實回答道：“過去我......你也知道我那個樣子，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麼，我甚至沒正經談過一次戀愛......”初蓮攔住他：“這些日子你所作所為我都看見了。對不起，我矯情了。”
陳有水端詳著她，良久問她：“這就是愛？”
初蓮反問：“你憐憫過我嗎？”
陳有水不解：“憐憫？為什麼憐憫？”
初蓮認定了：“既然不是憐憫，那就是愛。”
陳有水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責任！”他拿紙巾在初蓮嘴角沾了下：“吃飽了嗎？”
“還沒。”
“那就繼續。”
他用漏勺涮了一勺子肉片，放到初蓮碗中。又替她涮了青菜、豆腐、香菇：“葷素搭配，才有營養。這些日子我翻過一些書籍，都是養活孕婦的。也學了一些菜譜，等到你家了，每天不重樣的做給你吃。”
初蓮笑得從未如此開心。
餐桌上漸漸狼藉，初蓮說：“飽了。”
“飽了就走，到你家怕很晚了。”
“嗯。”
二人起身走到吧台，陳有水掏卡結賬。收銀員連刷了幾次，說：“對不起先生，您的這張銀行卡無效。”
“無效？”陳有水又掏了一張遞了過去。
驗證之後，依然無效。
陳有水頓覺不安，用現金結了賬。隨後去了銀行查看，所有的卡都已被凍結。
雨越下越大。陳有水從銀行出來回到車裏，遲遲沒發動車子。初蓮已猜到大概，說不如回到住處，陳有水給她的卡還沒動過。陳有水搖頭，已經沒用了。
在銀行大廳時，他想過找朋友借錢。可能借出錢的朋友，方鬱森全都認識。
既然要走，就走的決絕一些。賽賽、方鬱森、甄慕慕，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二人的去處。
陳有水翻翻自己的錢包，現金少的可憐。加油、過路費，怕是到了初蓮家裏就所剩無幾了。雨水急流，透過車窗，外邊已是迷蒙一片。陳有水苦笑，自己還是沒能鬥過母親。
忽然間，陳有水生了一個念頭。他摸了摸方向盤，心有不舍。找借口給初蓮說：“雨太大，就近找個住處，明天再走吧。”
兩人找了住處，陳有水讓初蓮睡一會，自己要出去。初蓮說：“你要去湊錢嗎？”
陳有水溫言說：“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初蓮還要說話，陳有水又說：“我有我的想法。你安心休息，一覺醒來我就回來了。”他帶上房門時，給了初蓮一個微笑，關上門時，愁上眉間，但他並不願初蓮有什麼壓力，尤其是金錢方麵。
*
方鬱森起的晚，午飯時聽母親說了隔壁的事情。
這些都在方鬱森意料之中，他隻是不知道此時陳有水困在東城。回到房間，打陳有水電話，聽見隔壁有聲響。推門進去，發現陳有水的手機放在床頭，被褥也未疊，想是他早晨出去的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