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遺雪護女心切, 推門這瞬間便覺出不妥,也已不及。
門開了,半赤著身的方鬱森就站在麵前。四目相對,之間沒有尷尬, 隻有驚懼和憤怒。
啪一聲, 慕遺雪把門拉住了,回過身來, 怒目而視。
甄慕慕戰戰兢兢問道:“媽, 你......看見什麼了?”
憤怒中的慕遺雪不知怎麼開口詢問,慕慕雖然大大咧咧, 但一向乖巧, 她是怎麼也想不到養了多年的女兒這麼不自愛。
甄慕慕從她神情中明白過來:“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遺雪一字一句問道:“我想的怎樣?”
慕慕急的跺腳:“媽!”她跑到洗衣間, 把方鬱森衣裳拿出來,當著慕遺雪麵前擻了擻:“他被雨淋了。”
慕慕靜下心來:“他送我回家,下車時就起了大風, 都能把人給刮飛了。他和我剛進家門,外邊瓢潑一樣的大雨,車窗忘關,他就是去關了下車窗,就淋透了。我怕他生病,讓他洗了個澡。媽,我這樣說,你信嗎?”
“他......他為什麼在你房間?”
“你讓他這樣待在客廳嗎?”
慕遺雪相信了:“去讓他出來。”
“哦。”
甄慕慕把衣服送了進去:“我媽叫你。”
方鬱森穿完衣服, 出門這幾步走的扭扭捏捏。拉開門,慕遺雪和甄慕慕在客廳沙發上坐著。
慕慕喚他:“過來!”
方鬱森惶惶恐恐走了過去:“大師娘。”
“坐。”
方鬱森在慕慕身旁坐了下來。
慕遺雪說:“不好意思,剛剛嚇到你了。”
“沒事沒事。”
“鬱森啊,慕慕還小,還在上學。你和她交往的話,我不能說反對......”
甄慕慕辯道:“媽,我們沒交往!”也不知在她心中,交往該是怎麼個形式。
慕遺雪不理她,繼續說:“二十歲的姑娘要說談戀愛,也不能說不合適。”
“媽,我真沒談戀愛。”
“你住口!”甄慕慕幾次打亂,慕遺雪也不知從何說起了:“鬱森,我看你也不像不懂事的孩子。大家相處呢,要自珍自愛,不要讓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太過操心。有些事情是發乎情,但要止乎於禮。”
慕慕一臉委屈看看母親,看看方鬱森。也許她並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越禮的事情。
“大師娘,我明白。”
“你叫我阿姨吧,大師娘聽著別扭。”
“阿姨顯得您老。”氣氛有些緩和了,方鬱森笑了下。
“叫大師娘就不顯老?”
“媽你不懂。”甄慕慕解釋道:“遊戲裏的稱呼,有的十幾歲的孩子,別人還得叫他師父呢!”
慕遺雪白了她一目,又對方鬱森說:“外邊雨小了不少,你看我這裏也不太方便留你......”
“是是,正準備要走呢。”方鬱森起身:“大師娘再見,慕慕,再見。”
“你去送送。”
甄慕慕拿了把傘,遞給了方鬱森。方鬱森站在門旁:“這兩步路,沒事。”
甄慕慕撐開硬遞了過去:“身上有傷,就別逞強。”
方鬱森接過傘,柔柔望她一眼:“那我走啦?”
“嗯,路上慢點。”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你還上遊戲嗎?”
“都幾點了!回去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她看著方鬱森回到車子裏,要走時將手伸出車窗擺了擺,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她心頭溢出一絲溫暖,大概就是戀愛了吧。
*
鄉下靜謐的夜顯得寥寂,或因遠離了囂鬧都市,這裏的人們還保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
入夜不久,莫父已經睡去。莫高樓顯得很亢奮,盤膝坐在床邊,聽著陳有水講些城裏的故事。那裏的人確實和自己不一樣,想法不一樣,生活也不一樣。
看著莫高樓神馳模樣,陳有水心想,那裏又有多少人向往這裏的田園。
莫母在後廚燒水。廚房是在堂後與圍牆間空隙地帶搭建的簡易棚,燈光昏暗,四壁黧黑。土灶裏劈柴啪啪作響,那個笨重的鐵壺從壺嘴冒著熱氣。
初蓮穿著睡衣走了進來。莫母問她:“咋沒睡?”
“還早,睡不著。”
“等水開了,你給有水送去,怕他晚上口渴。”
“媽。”初蓮叫了聲。
火色映在莫母的臉上,皺紋紋理間也是紅彤彤地。她知道女兒要說什麼:“你和有水爸媽都讚同,可這事啊,俺做不了主。你爸是對的,咱家沒啥,但嫁閨女也要按禮數來。爸媽不是拿捏,總不能讓左鄰右舍親戚裏道的笑話。”
初蓮站在母親身後,不知如何勸說。莫母用火筷子捅了捅柴禾,回頭時正瞧見她小腹。就這一瞬間,她臉上的笑漸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