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跟陳有水玩的朋友是多的, 但他是耗財買臉之輩,張口告人,在那群朋友中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再者他也清楚,蓋房子的錢靠借, 根本湊不齊, 除非還找阿麗。
這一早,陳有水十分忙碌。先去見了阿洪劍, 在委托書上簽了名, 後去初蓮原住處,收拾衣物。
他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全告訴了賽賽, 賽賽聽後也不過徒自傷神。陳有水留下幾百塊錢:“這是初蓮欠下的房租, 以後大概不會在這裏住了,你再找人合租吧。”
賽賽推辭了幾番。她原來看不起過陳有水這樣的人, 今日也算重新認識了他:“你要好好待她。結婚的時候,別忘了給我請帖。”她幫忙把這一堆行禮搬往樓下,塞進車裏。
陳有水走時又交待:“無論是誰, 問你初蓮家鄉,死也不能說出來。尤其是我爸媽,我真怕他們找過去鬧。”
賽賽點頭:“我知道。”
陳有水按上車窗,駛離了這個小區。
賽賽大喊:“你要好好待初蓮啊!”
這時她心中有些酸楚,或是同居多年的好友離開了,再見麵時也不知何年何月。她想起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從窗口潑出的那盆洗腳水,驀然間覺得, 陳有水並不是那麼討厭。看不見車子的時候,愣了愣神,轉身回去了。
陳有水再次來到二手車輛交易市場,他感到顴骨上的肌肉跳了跳,伸手摸了摸方向盤,終於狠下心來拿著手續下了車。為了心愛的女人,賣了心愛的車。
價格是曾談好了的,陳有水把車鑰匙和手續交給老板。他也不能沒有車,問道:“有便宜點的二手車嗎?”
老板說:“多的是,您想要那種車型的?”
陳有水想了想初蓮家鄉的路況:“SUV吧。”
“合資的、進口的還是國產的?”
“國產的。”
“謔,這巧勁兒。昨天剛來輛SUV,老牌長安的,車子才跑一萬多點,沒一點毛病,新車一樣。車主本地人,事故、進水啥的全沒有,您看看?”
“不看了,多少錢?”
“要不就愛和年輕人打交道,爽快不是!”老板開了價錢:“咱一口價,八萬。”
陳有水自小到大買東西從來沒還過價,現今的形勢迫使他開了口:“便宜點吧。”
“兄弟,看您也是懂車的,我不胡說。這車可是高配,全險還有小半年,八萬不貴吧?”
陳有水默了半天,吞吞吐吐說了句:“最近......有點緊張。”
“得,哪兒不是交朋友,我再送張五百塊錢的油卡您看行不行?走時把這油箱也加滿,後半年上保險來我這兒,哥們有渠道,成不?”
陳有水實在是不會搞價,連最起碼談不攏起身就走的招式也不會使。
他同意了。
取了差價,取了車子,重新裝好行李,他望著自己的路虎被開進了展廳,心中百味。
陳有水走了過去,打開駕駛門,重重拍響了喇叭。
老板不明他何意。陳有水衝他一笑:“你聽,多響亮!”多不舍。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鑽進新買的二手車裏,顫著氣息“嗬”了一聲。
“這車空間真他媽大。”陳有水安慰著自己:“行,動力也不錯!”
來到東城村,還了阿麗十萬塊,又給方鬱森發了短信。想了想,沒有別的可留戀了,他對阿麗喊:“走啦姐!”一副輕鬆的模樣。
方鬱森收到陳有水短信時,剛下高速。他就怕出什麼意外,本來是要下午才回來,晌午就趕到了黃城市。
短信上寫著:“老方別來了,我走了。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情,等我忙過這一陣就帶初蓮回來,咱哥倆好好喝一場,我挺想你的。”
方鬱森忙打他電話,陳有水不接。他發短信:“你現在在哪兒?”
陳有水回複:“快到高速口了。你不用回來了。”
方鬱森交待小周:“快拐回去,去高速口。”
車子靠邊停好,方鬱森下了車,心想,小樣,我還逮不住你了。
他找了個障礙物隱住身子,小周問他:“方總,咱這是幹啥啊?”
方鬱森給他說了車牌號:“盯好了,黑色路虎。”他心裏也埋怨,躲我躲這麼急幹嘛?
其實就在這個時候,陳有水與他檫肩而過。陳有水沒看到他,他更沒想到陳有水換了車子。
方鬱森在這裏守了半個多小時,再給陳有水打電話,已關機。
“沒道理啊。”方鬱森想不明白,又等了會兒,仍不見那輛黑色路虎。
小周問:“還等嗎?”
“不等了。”方鬱森也明白了,他既然躲著,怎能輕易找到。
“那咱現在去那兒,還回家嗎?”
“回什麼家,省城那麼忙,回省城。”方鬱森還是心有不甘地瞅瞅車來車往的收費站:“我去,還真就逮不住你了。”
小周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一臉迷茫掉過車頭又上了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