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鬱森和小周一路上換著開車, 下了高速,曲曲彎彎繞來繞去,摸進村子,找到了季忠平的表妹, 孟冬梅。這是個典型的農村悍婦, 凶潑、精明,滿臉寫著難以對付。
家裏蓋著兩層小樓, 格局不錯, 看來日子很過得去。
這種人和季忠平不同,對付季忠平的招數在她身上沒用。方鬱森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孟冬梅撒潑往外轟趕二人。小周上前擋著, 小體格被他推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方鬱森忙從錢包裏掏出兩百塊錢, 孟冬梅眼睛一閃,亮堂堂,立馬換了嘴臉。A_C_T_D_D_J_Z_L
“大姐, 知道您很多年不幹這個了,我們就是來打聽個事,沒有其他意思。這個,您拿著。”
孟冬梅一把抓了過來,揣進口袋,也不讓座,自己在石階上坐了下來,“想問啥?”
方鬱森把季忠平的錄像放給她看, 她看了一半伸手就來抓手機。方鬱森早防著這招,躲過了,“您別奪,奪走也沒用,我雲裏有備份。”
“你太陽裏有備份我也不怕!”
小周欺了一步上前,“不怕你搶啥?我們沒別的意思,問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你不老實我們現在就去派出所。我們問不出來,警察能問出來吧?”
孟冬梅罵罵咧咧,罵的都是季忠平出賣她。她兀自罵了一陣,怒火稍下,也明白,這事捅了出去,牽出來其他事情,她這後半輩怕是要在監獄裏度過了。
“你問吧。”
“你賣給季忠平的孩子哪裏來的?”
“買的。”
“哪裏買的?”
“不記得了。”
方鬱森給小周使了個眼色,小周掏出手機,“你非逼我報警是不是?”
方鬱森攔住了他,“報什麼警,讓大姐好好想想。畢竟這麼多年了。大姐,我再說一遍,我真沒什麼惡意,就想幫朋友查出來他生身父母是哪裏人。”
孟冬梅想了想,她不是在想甄慕是從哪裏買來的,她是在權衡利弊,能不能把方鬱森要問的事情交待出來。
“你真的隻是想找生身父母這麼簡單?”
“您看您說的,我要想報仇,何不報警?”
孟冬梅說了,“那女人是山東濟南的。”
“特別胖,是不是?”
被方鬱森說中,孟冬梅有些驚訝,她反問:“你怎麼知道?”
方鬱森追問:“濟南大了,她的詳細住址呢?”
“我不知道。”
“她叫什麼?”
“我也不知道。”
方鬱森搖頭歎氣,對小周說,“報警吧。”
小周掏出了手機,在孟冬梅麵前晃了一晃,輸入了110,就在這幾秒鍾,她突然站起身來,“我說。”
“她叫胡春芬,不是幹這個的,人太胖,不會生養。說是正月十五逛燈會時撿的孩子,在鄉下養了一陣子,也不敢帶回城裏。那年濟南嚴打,她怕露餡,也不知怎麼托人就找到了我,叫我幫她處理掉。孩子太大了,不好出手,我就給了季忠平。”
“她住址你知道嗎?”
“知道,她鄉下的家,我領孩子的時候去過。”
“寫下來。”
方鬱森取了地址,什麼也沒說,匆匆走了出來。小周跟到門口,悄聲問:“這種人多留一天都是禍害,咱報警嗎?”
“報!”方鬱森看了看時間,說:“來不及了,先把我送到機場,你就近去趟派出所。事情一了就回省城,路上慢些。明早省城機場接我。”
“好嘞。”
一個小時後,方鬱森已經出現在京州。下了機,才給甄慕慕打電話。電話通這一刻,方鬱森心跳的有些歡快。屈指數來,他已有十幾日沒見過甄慕慕。心既淪陷,無怪情長,況乎思念。
“喂,我正在和同學一起吃飯,晚點回你電話。”甄慕慕那邊聽起來就亂糟糟的。
“那行,我在機場等著。”
“好。啊?什麼機場?”
“京州機場。”
那邊沉默須臾,“哎呀,你來京州了?”
“來啦。”
“你等我,我去接你啊,別亂跑,就在機場出口等我。”
方鬱森溜溜達達走到機場出口,左顧右盼。沒用多久,旅客散盡。將近十點,空曠的街道上顯得冷清。三三兩兩停靠在路邊等客的的車,也陸陸續續散去。這座大城市郊區的深夜,來的早了些。
方鬱森點了根煙,煙未抽完,身旁不遠處呼一聲停下一輛出租。
甄慕慕推門下車,距離方鬱森有三四米,扶著車門,臉上堆滿了明媚的笑容,這夜,也便有了一束陽光。
方鬱森顧盼間神采飛朗,丟掉煙頭,搶上前兩步時,甄慕慕也迎了過來。兩人毫無防備,duang一聲抱在一起,撞疼了對方,同時哎呦了一聲,這猛漢般粗魯的擁抱也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