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鬱森再次把襯衫長袖高高挽起, 修長白淨的胳膊伸展出來，用手一一指著幾個人，銷售總監高平、采購經理粱誌立、采購副經理尤大勇、生產部長廖家輝，“你們慌什麼？”
唐永海激動, 把雙手放在了桌下, 有些顫抖。看方鬱森的這雙老眼中綻放出異彩。
趙川智再也顧不得身份，起身走到方鬱森身旁, 耳語道：“不能再鬧, 再鬧下去，金基必亂。”
唐永海剛放桌下的手拿了出來, 一拍桌子：“方鬱森, 你說！”
“我剛才讓我的行政經理去了趟財務室。”他說著拿出了行政經理給他的一本賬單，“六月二十日晚, 我所收受的三百萬，當夜已經送到公司財務。我自己私建了個賬單，這個賬單是個秘密賬單, 也設立了密碼，不會有人查到。在看這個賬單之前，我這U盤裏有一段視頻，大家先看看。”
方鬱森把U盤交給辦公室主任，讓他鏈接到會議廳的屏幕上。所播放的內容令在場之人震驚，趙川智止不住手抖。
屏幕上所播放的，正是當夜尤大勇和幾個供應商灌醉方鬱森，而後行賄的場景。時長一個多小時, 沒有一點剪接。
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尤大勇深深低下了頭，他悔的是自己暗暗拍攝，方鬱森竟也用了同樣的手法。
趙川智目光滲血，狠狠瞪著他。
屏幕中的尤大勇還在說著：“方總，這不叫受賄。咱幹采購這行，誰不吃點回扣？梁總怎麼樣，深得公司信任吧？他屁股就是幹淨的？”
方鬱森拿起遙控，按了暫停，自己鼓掌、自己叫好，在場眾人早已不寒而栗。
“尤總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方鬱森問唐鳳儀：“唐總，想知道那幾天我去幹嘛了嗎？”
唐鳳儀唇齒含笑，“特想。”
“我給大家播放幾段音頻。”
這段音頻，說話者是南方口音：“我在金基前前後後上了三次大型設備，梁總嘛，身居要職，是要意思意思的。”
“意思意思，是怎麼個意思？”
“那還能有什麼意思？”
“意思了多少？”
“前前後後加起來，得有這個數。”
方鬱森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劃著讓大家看，“當時他是這麼比劃的。一萬？十萬？嗬，一百萬！梁誌立，你認是不認？”
“血口噴人！”梁總嘴唇抽動著：“血口噴人、血口噴人！”
“咱再聽一段。”
方鬱森按了播放，會議廳二百多人，人人屏住了呼吸。
“我和梁總交往過一次，就是你們剛開始投資省會項目的時候。那家夥黑的，見麵費張口就是十萬。後來省會項目不是停過一陣子？我去找了他好幾次，錢是退了，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方鬱森把遙控撂在桌上，“尤大勇，尤總，關於您的，還聽嗎？”
尤大勇臉上一陣青紅不分，忙擺了擺手。
方鬱森目光一轉盯住高平，高總打了個哆嗦。方鬱森說：“您沒受賄，怕什麼？”
“誰誰誰怕了？”
“王姐！咱們公關部關於高總有個小秘密，勞煩您給董事長、趙總、董事會，簡短地彙報一下。”
王姐站了起來，“可能也是個謠言，說高總賣過幾個大客戶的訂單給同行，謀取不菲私利。”
不容高總反駁，方鬱森叫道：“不是謠言！”他雙手按在會議桌上，低頭盯著高總：“高平，要不要我也放幾段錄音？”
高總惱怒成羞，站起身形一把把筆記本摔在地上，“方鬱森，你狠。今天當著董事們，我辭職。哼哼，老子告訴你，我辭掉總監也還是股東，你奈我何？”
方鬱森冷冷一笑：“你慌什麼高總？我哪兒有您的錄音？哪兒會那麼神通廣大？三天，找尤總、梁總的證據都忙不過來。嗬，詐你的！”
“你......”高總抖著手戟指著方鬱森：“你......”他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了，看看賬目吧。”方鬱森一抖手，賬本在空中旋了幾旋，啪一聲落在桌上。“董事長、趙總，各位董事，三百萬我花了快一半。不然，怎麼能找出證據，那些人怎麼會吐口？”
“有時錢也未必好使，但當我告訴他們我就是方鬱森的時候，您猜怎麼著？大家都知道我是金基的粉侯，投靠我，比梁誌立、尤大勇牢靠吧？”
趙川智低聲道：“方鬱森，你鬧夠了沒？九個高管，前前後後因你倒了一半，你這是要把金基拆了嗎？”
是時候謝幕了。
唐永海揮手讓方鬱森坐下，詢問他人：“除了方總，誰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