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灘回去, 方鬱森開著車,沿著長長不見盡頭的堤壩慢悠悠晃著往前走。車窗大開,河灘的風裹著濕濕的水氣吹進來,透心涼爽。
“走錯路了。”
方鬱森不理她, 他想和她就像此刻, 默默地一直往前走。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著她的手, 好在這輛車是自動擋, 不像初識時的窘迫。想到這裏,淺淺地笑。
慕慕誤以為他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衝動過後心中有些懊悔剛剛的失態, 實在讓人難為情,故意岔開心思, “笑什麼,和你說話呢,走錯路了!”
“以後先叫老公再說話。”
“......”
“叫一聲嘛, 做都做了,還叫不出口?”
甄慕慕氣他,忽地抽出自己的手,“流氓!”
方鬱森說:“流氓為你請了長假。”
“幹嘛?”
“流氓陪你去山東。”
“......”慕慕重新攤開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了進去,笑說:“你是個好流氓。”
方鬱森哈哈大笑。
慕慕為難地說:“可我還沒想好怎麼和爸媽說。”
方鬱森止住笑容,他想起了那晚在京州陽台上聽見的話,陰下了臉, “說不說都可以,先找到再說吧。”
“不合適的。”
方鬱森鬆開了手,掏出根煙要點,甄慕慕搶了過去,“別再抽煙了。”方鬱森沒理會,又掏出一根,點著了。
慕慕見他突然反常,“你怎麼了?”
方鬱森想了想,看了眼時間,“現在我帶你回去,陪你去說。”他踩深了油門,拐下了堤壩。
在甄宅前,慕慕又退縮了,吞吞吐吐說:“要不......再緩一陣子,我慢慢說?”
“你怕什麼!”方鬱森拉著她要進去,慕慕忙往後撤身,她知道父親的脾氣,也知道母親不會生育,他倆結婚十幾年沒有孩子,要自己怎麼忍心開口?
“慕慕你聽我說,你不是要離開他們,隻是想找到親生父母,這沒有錯的!”
慕慕在花池旁捋著裙子蹲了下來,猶豫不決。她有些“討厭”方鬱森了,一晚上究竟要讓自己做出多少突破自我的事情。
她想了又想,抬頭看著比自己還著急的方鬱森,找了個折中的辦法,“要不,先去和六爸商量一下?”
“不行。”方鬱森也折中了一下,“把你六爸叫過來吧。”
兩人進家時,甄紅旗夫婦正在看電視。
甄紅旗看見方鬱森多少有些尷尬,沒動彈。
慕遺雪起身讓座,去給方鬱森拿了瓶水。大家有一句沒一句閑聊。慕遺雪心中納悶,夜將深,方鬱森完全沒有走的意思,那大概就是有話要說。
甄慕慕和方鬱森坐在一起,坐的很近,臉上寫滿了為難。慕遺雪笑問:“你們倆開始正式交往了?”
忽然來了這麼一句,甄慕慕一瞬間麵紅過耳,她有些不敢和母親對視。慕遺雪敲了敲甄紅旗,“看你女兒,從小就是個假小子,也會靦腆。”
很明顯,女兒戀愛了。甄紅旗還是不語。
門沒鎖,穆小乙夫婦推門進來。甄紅旗這才從沙發上折起身來,坐正身體,“弟妹來了?”
慕遺雪也說:“喝點什麼?”
“別忙了大哥大嫂,我過來坐坐。”夏星嵐說著坐在慕慕身旁,望了她一眼。
“六媽......”慕慕又回頭看看穆小乙,“六爸......”急的眼淚就要流出,總不知如何開口。
夏星嵐問道:“怎麼了丫頭?”
慕遺雪察覺有些不對,“你讓你六爸六媽過來的?”
方鬱森咳了下,“是這樣的大師伯,慕慕的身世幾個月前告訴了我......”
方鬱森隻說了一句,甄紅旗立馬警覺起來,臉上明顯變了顏色,他下麵要說什麼甄紅旗已經非常清楚,敏感地把這些和京州陽台上的事情聯想在一起。
“我用了點心,查出來一點線索,可能會找到慕慕的生身父母。她現在很為難,想去找,又怕傷了你們的心,就是這麼個事情。”
方鬱森說完,甄紅旗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操心我的家事!”
甄慕慕忙勸:“爸,你別生氣。”
“你們還沒怎的呢,他就要來挑撥?”
甄紅旗斷定方鬱森把陽台上的事情告訴了女兒,不然好端端的早不提晚不提,為什麼偏偏在這時要去找生身父母。
穆小乙夫婦也沒想到慕慕叫他們過來會是說這件事情,穆小乙走過去硬把甄紅旗按了下來。
慕遺雪難過地看了眼夏星嵐,夏星嵐問慕慕:“丫頭,你跟六媽媽說實話,是不是已經找到了?”
慕慕搖搖頭,“已經有了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