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天,整個A市都籠罩在一片霧蒙蒙之中,直到今天下午才放晴。

錢多多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裏整理爸爸留下的遺物,房間門都不曾踏出一步。

“叩叩叩,”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屋內卻並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房門被輕輕推開,岑湛端著飯菜走進來,一樣一樣的擺放在桌子上。

他看著床邊席地而坐的女孩,再看看陰沉沉的房間——偌大的空間裏僅僅隻開了一盞落地燈,皺了皺眉頭,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

“刺啦”一聲,外麵的光透了進來,傍晚的夕陽依舊有些刺眼,錢多多不適應如此強烈的光線,下意識的捂住雙眼。她順著指縫看著逆光而立的男人,嘴唇張了張,出口的聲音又沙又啞,“把窗簾拉回去。”

岑湛擰眉,沒有聽她的話,拿過一旁的水壺倒了滿滿一大杯水,挨著她坐下,把玻璃杯遞到她嘴邊,“喝一口。”

錢多多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杯子,沒讓他喂,雙手接過一飲而盡,看一眼身邊的人,低聲道:“謝謝。”

岑湛的目光轉移到她手裏的相冊上,看著上麵一大一小的合影,照片上的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一條粉色的小裙子,對著鏡頭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梳著三七分劉海,眼裏是滿滿的慈愛。

錢多多撫摸著手裏的相冊,輕聲呢喃著:“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一出生我身邊就隻剩下了他,他一個人把我養大,還說等我大學畢業後就帶我去南極看極光,可是……”

她哽咽著,語氣悲淒又無助,“你知道嗎?他騙了我,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的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

岑湛垂眸,薄唇緊抿一言不發,看著瀕臨失控的女孩,忽然伸手將她摟進懷中,動作僵硬的輕拍她的背。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家人”這個詞對他來說很是陌生,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所以他體會不到這種感受。

錢多多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裏,哭濕了他肩膀處的布料,仿佛找到一個出口般,將心裏的難受和悲傷一股腦發泄出來。

落日的餘暉照在兩人身上,岑湛麵對窗外的夕陽,眼睛裏仿佛透著光,他抱著懷中的人,感受著鎖骨處濕潤的觸感,手臂越發收緊。錢多多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岑湛始終一聲不吭,感覺到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低頭確認她已經熟睡後,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打開一旁的被子替她蓋好,然後從浴室裏拿出一條打濕過的毛巾,擦拭著她汗濕的小臉,動作生疏卻溫柔。

做完這一切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反而像上次一樣靠坐在床頭,把粘在她臉上的發絲一根一根捋到耳後,黑眸沉沉,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似是輕歎般喃喃自語,“你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呢……”你並不是一個人。

岑湛在床邊坐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悄然無息的離開。

錢多多醒來後,逐漸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懊惱又後悔,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她摸不透岑湛的心思,現在的處境更是讓她騎虎難下。

飯桌上。

岑湛剝完手裏的蝦,十分自然的放進了她的碗裏,錢多多盯著碗裏的蝦,神色有些不自然,“謝謝……那個,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置若罔聞,再一次將手裏剝好的蝦放進她的碗裏。

錢多多:“……”算了,你開心就好。

………………

剛放晴沒兩天的A市又開始下雨,錢多多在家裏宅了一個多星期後終於在這天下午走出了家門。她從市圖書館借的書快要到期了,打算趁著下午有空還回去。

市圖書館離她家有一段距離,權衡一陣,決定自己開車過去,順便也可以去那兒附近的公園散散心。

可當她走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車被人紮爆輪胎放了氣,錢多多怒不可遏,自己的車規規矩矩的停放著,並沒有擋道,車位也是她買的,所以這到底是哪個缺德鬼幹的?!

她氣衝衝的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打到物業處。

“我是景璨佳苑八棟2102的業主,我停在小區樓下的車被人戳爆了輪胎,我現在去市圖書館還書,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們沒有找到作案人,我就起訴你們物業,對,是你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