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黃道橋楚言掀開了車簾,看到高達一百零五尺的天樞矗立在皇城端門的正前方,金色的蟠龍繞柱盤旋而上,四龍在頂端托舉著騰雲承露銅盤,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光,這棵象征聖上威嚴的銅製建築,轉眼都屹立了二十九年,無論是出入皇城,都必然會看到這座巍峨的建築。
馬車左轉,往左掖門駛去,到了長樂門楚言換了肩輿去往迎仙宮,太後、韓貴妃和襄城公主在裏麵正在說著什麼,見她進來,太後就關切的問道:“近來身體如何?”
楚言向她們問了安後才回道:“阿奴無礙,讓殿下掛念,阿奴倍感惶恐。”
襄城起來走向她,仔細的看了看她,目光中帶著一絲極淺的歉意,柔聲道:“司醫說你已經無恙,我還以為是假的,看到你安康,我便安心了。”
“讓十一娘掛念,”楚言輕笑,又對太後道,“也讓殿下、姨母擔心了,周醫官每日都有來給阿奴診治。”
“殿下這幾日也是憂慮,生怕你有什麼不好。”韓貴妃仍有憂心,前日她去定國公府看過楚言,對於外甥女的毫發無損倍感驚奇欣慰,但是當時楚言的精神頭不太好,現在看起來……有些不一樣。
“阿婆這幾日每天都有讓醫官過來問你的情況,”襄城拉著她坐下,對著太後道,“也是茜茜有福氣,這才沒有受傷。”
太後點頭,招手讓她過來。太後雖然已經七十八歲的高齡,但是健朗少病,眼眶深陷,慈祥的麵容中又帶著一絲威嚴,眼帶心疼的看著楚言道:“都是那些做事不認真的奴才,這才害得茜茜受驚,你說要怎麼處置他們,我給你出氣。”
“是阿奴不小心,讓殿下費心了,至於教坊司的人就從輕處置吧!”楚言道。
太後點頭,道:“茜茜有寬容之心,那就打他們二十鞭,如何?”
“殿下慈悲,想必阿奴是沾了殿下的福分,這才平安無事的。”楚言討巧道。
襄城公主笑出聲來,眼帶訝異的說:“我怎麼覺得茜茜好像變了呢?”
太後也一樣詫異,道:“確實有些不一樣,莫不是還不舒服,故意瞞著我?”
楚言笑道:“回殿下,阿奴好的很,隻是想了許多事,覺得自己以前太跳脫,惹了不少笑話,便想學著姨母和淑妃端穩些,不過看來學的不好,殿下和十一娘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韓貴妃不易察覺的皺了眉,之前去看望她的時候,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反應也有些遲鈍,難道摔壞了頭?
襄城驚訝的睜大眼睛,一雙美目中盡是不解。
“好端端的為何要學?”太後佯裝生氣,勸解道:“她們是她們,茜茜是茜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子,我就愛看你活潑開朗的笑容。”
楚言靦著臉,使小性子道:“阿奴想跟姨母和淑妃一樣,殿下就讓阿奴學嘛!在家裏,阿奴都偷偷的練習了幾天了。”
太後無奈:“隨你吧!鬼精靈的,整日想一出是一出的,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楚言立刻收起性子,站起來微微屈膝,目垂三分,輕聲道:“阿奴會持之以恒,讓殿下刮目相看。”
眾人微怔,見她站在屋中間,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蓮,倒真和往常嬌縱的性子不同,比襄城都要雅上三分。
沒多久,太後便說累了,襄城扶著她到寢屋去休息,韓貴妃則帶了楚言去自己的宮殿裏。
關上房門,韓貴妃這才歎了一聲,道:“殿下已經私下罰十三娘閉門思過了,你莫要惱怒不甘,所幸你無事,這就過去了吧!”
楚言淡淡一笑:“茜茜曉得,姨母放心便是。”
韓貴妃心裏的疑惑卻更勝,這性子怎麼感覺大變,以往的那股靈動明麗呢?
楚言感到了她的不解,隻道:“姨母不必多想,隻是那一摔,讓茜茜倍感驚懼,便想著收斂一些。”
韓貴妃愣住,輕歎一聲:“好孩子,明白的多也苦的多,姨母隻希望你健康無憂。”
楚言抿嘴一笑:“姨母放心,茜茜明白的。”
韓貴妃撫了撫她的發鬢,這丫頭平時也安分守禮,隻遇上趙懷瑾的事情就像變了個人似得,偏偏親家定國公也不管教,還幫著她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