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君臣二人在建章營不歡而散,衛青隻說自己當初以女裝見到聖駕,怕惹皇帝生氣連累家人才冒用了生父的名字。
對此劉徹是一個字也不信的,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自己怒甩袖子走了。
知道這件事公孫敖還頗為擔心地跑來問:“鄭兄弟你不會得罪了陛下吧?這要是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不會的,陛下氣過了就好了,應該不會追究。”以衛青對劉徹的了解,他沒有當場懲處,過後想必也不會斤斤計較來追責。
隻是陛下走的時候看起來真的很生氣。衛青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對於惹火劉徹這件事,他現在有點心虛。
果然劉徹走了之後,一切相安無事,除了未央宮裏再沒人來傳喚衛侍中去禦前聽候差遣,像是將他故意遺忘了一般——現在建章營的人都知道衛青的真名了,既然謊言已經被劉徹拆穿,衛青也沒必要再對手下這群人瞞著。
以公孫敖為首的這群漢子毫不在意衛青在劉徹麵前有沒有失寵,他們隻知道按照衛青寫的練兵簡則訓練了兩日之後,他們騎馬的速度也變快了,在演兵時的陣型也更加豐富。
蕭讓現在對衛青可佩服了:“這些手段可真是讓兄弟們開眼了。建章監之前真的沒有上過沙場嗎?”那股殺伐果斷可不是他的錯覺,在衛青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上,顯得有些反差萌。
上輩子上過……衛青自然不能這麼回答,他謙遜一笑:“也許是在夢裏上過沙場吧,咱們大漢的男兒哪個沒做過在草原上與匈奴廝殺的夢呢?”
他這一番話激起了眾人的熱情,頓時你一言我一語地分享起兒時的戰場夢來。
衛青含笑看著他們,心想,你們總有一天都會是大漢的英雄。
“為什麼是在草原上?”蕭讓突然回過味來,有漢以來對匈奴一直是以邊關防守為主,他出生在隴西,對於守邊的將軍一直很是欽佩,但他們兒時做夢的時候,一般都是控守雄關,力拒匈奴於塞北啊,“難道我們要遠離漢關去作戰?”
“不然呢?”衛青揮了揮手中用染成紅色的牛尾做成的旄,“陛下讓我們日常練習對胡兵作戰,可不僅僅是為了守城的。”
蕭讓、公孫敖等人眼中都放射出了熱切的光芒,漢匈和親維係短暫的平和已經許多年了,誰都想要做最先出去的那支軍隊。
在建章營呆了幾日,很快就迎來了休沐日,衛青想起離開平陽侯府時和紅蕖交代的過些日子就回家看望的話,匆匆收拾了一些帶回家的禮物,騎著烏雲蓋雪便進了城。
正巧這日在平陽侯府門口看守的趙伯是他平時相熟的,看到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停在大門前,從上麵跳下來一個穿著天青色布袍的少年,一眼便認出來人是衛青。
“你可算回來了,衛媼還有你家兄姐不知道有多擔心你。”趙伯迎上前來說。
“讓大家擔心了,我過得很好。”衛青禮貌地行禮,“還請趙伯幫忙通稟一下,就說建章營衛青前來拜見。”
衛青是劉徹花了千金從平陽侯府贖出去的,衛青這次回府,當然要先拜訪侯府的女主人平陽公主。他特地從雍門進城,為的就是順道路過西市,給家人和公主挑選禮物。
平陽公主接見了這位從自己府上剛出去沒幾日的客人,衛青來到平陽侯府的時間不久,公主對他除了臉長得好看和騎術不錯之外,並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太過年輕了,但一身布衣難掩他的雍容瀟灑,對著公主舉止得體又並不諂媚,平陽公主竟然覺得對方有著和自己的那些兄弟一樣的氣度,和他說話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衛青將拜見的禮物交給下人奉上,這是一支他從西市上挑選的帶有西域式樣的簪子,上輩子不短的共同居住時間讓他對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婦對於裝飾上的一些小喜好有所了解,因此這個禮物選得讓公主覺得非常可心。
“聽說陛下封你做了建章監?”平陽公主的消息很是靈通,她麵帶笑容,親切地詢問。
“托公主洪福,青現在可以為陛下效忠。”
“我原以為陛下看中的是你這張臉……”公主看衛青臉上帶著一絲局促,便將調笑的話收了回去,“現在看來是看中了你的才能,陛下是個惜才之人,你好好在建章營做事,我很好看你。”
“多謝公主。”
平陽公主也隻是抽空見一麵,很快就揮揮袖子說道:“以後富貴了,可別忘記我這個引路人,你自去見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