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月佼問過她願不願進學讀書,願不願在紅雲穀之事塵埃落定後留在京城換一種活法。
她舉棋不定,怕自己就如紅雲穀中的草木,離了安樂故土就會沒有活路。
可她每日看著月佼早出晚歸,總是繪聲繪色與她講些看到或聽來的市井趣聞……鮮活靈動的笑容之下,是一顆在紅塵俗世中滾得樂在其中的心。
前兩日,月佼領了薪俸拿回來,美滋滋擺在她的麵前說,“阿木,你看,這是我自己掙的,全給你做家用。”
轉頭又去將嚴懷朗的薪俸“打劫”了一小半,說要留在自己身上當做零花錢。
眼下木蝴蝶再回想起月佼當日眉飛色舞的神情,心頭有萬般滋味湧起。
在紅雲穀,“神女”一家是享受眾人供奉,不必勞作就可衣食無憂。
可在木蝴蝶的記憶裏,從前月佼不管得了再豐厚、珍奇的供奉,也從未露出過那樣滿足與自豪的神色。
就那樣少少的一點薪俸,卻讓“紅雲神女”露出了宛如豐收般的喜悅。
那時月佼說,每月這微薄的薪俸,是這天地對她的認可與回饋;薪俸記檔上那一月又一月的記錄會永遠在,哪怕她“飛升”了,這世間仍會有那些卷宗記得,曾有一個名叫“第五月佼”的人,為這繁華盛世燃燒過一生。
她說,“阿木,這真好啊。”
此刻木蝴蝶也覺得,是啊,那真好啊。
再不僅僅隻是恣意熱烈卻茫然無謂地渡過一生;最後的終點不再是悄無聲息地掩埋在紅雲穀的青山之間。
這世間會有人知,她來過。
那真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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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嚴懷朗將“逃竄”至巷中的月佼“緝拿”回家,已是正戌時。
兩人目光僵持半晌,月佼氣呼呼“哼”了一聲,拉著木蝴蝶陪著喝藥去,不肯搭理那個牢頭似的嚴懷朗。
木蝴蝶早有先見之明,那藥一直煨在小火的爐邊溫著。
月佼看仇人似的瞪著那藥,滿臉寫著“不高興”。
“姑娘前些日子問我,今後願不願留在中原謀生,”木蝴蝶也不催她,倒是先溫聲笑著閑聊起來,“我這幾日想了許多。”
月佼也顧不上再與那碗湯藥置氣,扭頭看向她,“要留嗎?”
“是想留的,想像姑娘說的那樣,進學讀書,與尋常中原人一樣謀個生計,安身立命,想這紅雲穀之外的天地知道,有一個叫木蝴蝶的人,來這世上走過一遭。”木蝴蝶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月佼使勁點點頭,又問,“你是有什麼顧慮?”
“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宗族親人,”木蝴蝶輕輕歎了一口氣,“若將他們也接來中原,他們會有活路嗎?”
年輕人或許還有機會以進學讀書謀一條生路,可年長的人呢?他們時代生活在紅雲穀,似乎並無在這外間謀生的智慧與手段。
若非如此,當初穀主也不會一味隻能拿穀中的珍禽異卉、毒物方子出來與人換金銀錢糧了。
此前月佼問過她願不願進學讀書,願不願在紅雲穀之事塵埃落定後留在京城換一種活法。
她舉棋不定,怕自己就如紅雲穀中的草木,離了安樂故土就會沒有活路。
可她每日看著月佼早出晚歸,總是繪聲繪色與她講些看到或聽來的市井趣聞……鮮活靈動的笑容之下,是一顆在紅塵俗世中滾得樂在其中的心。
前兩日,月佼領了薪俸拿回來,美滋滋擺在她的麵前說,“阿木,你看,這是我自己掙的,全給你做家用。”
轉頭又去將嚴懷朗的薪俸“打劫”了一小半,說要留在自己身上當做零花錢。
眼下木蝴蝶再回想起月佼當日眉飛色舞的神情,心頭有萬般滋味湧起。
在紅雲穀,“神女”一家是享受眾人供奉,不必勞作就可衣食無憂。
可在木蝴蝶的記憶裏,從前月佼不管得了再豐厚、珍奇的供奉,也從未露出過那樣滿足與自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