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蝴蝶本想跪下,可才要屈膝,卻想起月佼前些日子才說過,“你,還有穀中所有人,你們與我,是一樣的,不必跪”。
於是她站得直直得,眼中閃著淚光,笑意卻溫順柔和:“請姑娘領我讀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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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蝴蝶想通了,願意進學讀書,這事讓月佼很是開懷,再回到寢房時,麵對嚴懷朗,也沒有先前那樣大的氣性。
見她雖不像往常那樣笑眯眯的,但神色好歹有所緩和,嚴懷朗偷偷鬆了一口氣,賠笑著將她攬過來抱到榻上。
“不氣了,嗯?”
月佼盤腿坐在榻上,拿被子裹住自己,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滴溜溜的黑眸到處亂瞟,就是不看他。
嚴懷朗上榻擠到她旁邊,搶過被子來將兩人裹到一處,與她抵肩盤坐到一處。
月佼拿手肘拐他一記,嫌棄道,“離我遠些。”
“你怕冷的,”嚴懷朗接下她這不輕不重的一擊,無奈地拿肩膀蹭蹭她,好聲好氣講道理,“雖說你已比之前好了許多,可終歸還是沒好全,若是讓你隨意停了藥,我不放心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月佼就是不高興的。
“你將來一定不是個好夫婿。”
“冤”字刻滿額頭的嚴懷朗一聽,頓時就不幹了,展臂將她狠狠攬在懷裏,“怎麼就不是好夫婿了?”
“人家話本子裏的好夫婿,都給妻子喂糖吃,”月佼拿後腦勺輕輕撞了撞他的肩頭,哼了又哼,兩腮氣鼓鼓,斜眼睨他,“你倒好,追著喂苦藥吃。”
這還沒成親呢,就這麼不疼人,真是沒什麼好指望了。
一向很講道理的小姑娘忽然胡攪蠻纏起來,嚴懷朗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再聽她嘀嘀咕咕地抱怨著“遇人不淑”,真是委屈得心都揪痛了。
“好好好,給你糖。”
知道這時候講道理是沒用的,嚴懷朗索性也學她往日賴皮兮兮的模樣,將自己的唇湊到她唇邊。
月佼被他這副模樣逗得噗嗤笑出了聲,再端不起氣呼呼的樣子。
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額頭,笑著將他的臉推遠些:“走開走開,又不甜。”
“你試試嘛,試都沒試,怎麼就知道不甜了?”嚴懷朗一徑笑著非要往她麵前湊,“試試吧,不甜不要錢。”
月佼咬著唇角想了想,倏地在他唇上飛快一啄,而後板著臉將他推遠:“不甜。”
猝不及防的嚴懷朗愣了一下,旋即笑著又膩過去道:“這不算的,淺嚐輒止,哪裏品得出滋味。不如再試一次?”
月佼不理他,抿笑扯了被子倒下去,背對著他側躺著。
身後的溫熱身軀不屈不撓地貼了上來,在她耳畔誘哄,“再認真嚐嚐嘛,不騙你的,當真甜……這位客官,不要如此決絕啊……大不了,我倒貼你些,求你再試試?”
月佼一麵奮力抗衡著他那“作惡多端”、四處點火的手,一麵沒好氣地笑嗔,“若叫同僚們……見著你這副模樣……嚴大人可就不威風了……”
“誰理他們,”嚴懷朗翻身將她壓住,笑音微啞,“我是你的夫婿,又不是他們的夫婿。”
這副模樣,可隻有“嚴夫人”才能瞧見。
棉被之下有人“放火”,惹得月佼輕吟了一聲,顫聲碎碎道,“也不是我的夫婿……還、還沒成親呢……你給我住手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嚴懷朗眉梢微挑,倒是從善如流地住手了,“說的也是。”
“住、住口……”哭笑不得的月佼很想將埋在自己頸間的那顆頭顱拎起來扔了。
這顆混蛋鬆子精,平日在外人麵前就道貌岸然,一回到寢房就現原形,這讓她對半個月後的新婚之夜略感憂心。
她總覺得——
到時自己不但會被這顆鬆子精拆吞入腹,他甚至可能連口骨頭渣都不會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