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皇上,皇後娘娘,找到了。”
沈凝皮肉盡失,隻剩下空蕩蕩的骨架,肩頭被砸到變形。
連城燁死死地盯了骨骸許久,慢慢俯身,修長的手指冰冷如玉,觸摸著那空無的眼窩。
“沈凝,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他低低笑著,竟笑出了眼淚:“你還沒有還清,怎麼敢……沈凝,你休想離開朕!這輩子,下輩子,都是要還的。”
眸子堆滿荒蕪,似萬物凋零。
“燁哥哥,紫荊花明年會開得更好,你還會來嗎?”
十五歲的及芨年華,她仰頭笑問,明眸皓齒。
他年年去,相國府的花園是王公貴胄之家最負盛名的。
連城燁低低地笑了起來,抬首看著蒼天。
不甘和憾恨交織在一起,他的掌心,卻再握不住那一縷芳華。
“沈凝,你給朕活過來,你以為這樣就算了嗎?”
無力地搖晃著焦黑的骨骸,可他的的命令,她再也聽不到了,指骨和肩骨碎落一地。連同那些不堪的歲月,還有他碎開的心,永遠葬入無邊的黑暗。
沈綰兒挺著肚子從軟榻徐徐起身,嘴角的笑嫵媚而柔弱,“皇上,臣妾等了你很久呢。”
那個賤人終於死了,被大火活活燒死,任是連城燁對她有懷念,那又如何,今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對她構成威脅。
手撫到連城燁的胸膛上,冰寒的感覺傳來,沈綰兒立刻縮回了手,抬頭對上那雙疏冷泛紅的眸子,臉上浮起受驚的神色,“皇上,您為什麼這樣看臣妾?”
“朕問你……”
連城燁抓住沈綰兒的手腕,緩緩收緊,接下來的話卻忽然頓住。
沈綰兒捂著肚子,神色痛苦,嘴唇顫抖著,身子依著他的胸膛倒下,“皇上,臣妾肚子好疼。”
這些日子就是臨盆之期,連城燁緊皺的眉頭稍微鬆了一些,“太醫,快宣太醫。”
沈綰兒呻吟著,眸子低垂,掩住眼中的冷意。
張佑下獄,她就料到,可能會禍及自身。
所以,她服下了催產藥,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誕下皇嗣。
“稟皇上,皇貴妃娘娘就要生了。”太醫將脈一把,焦急道,“氣血衝撞,胎象極其不穩,今日就要生產!。”
接生的嬤嬤很快趕來,連城燁負手站在簾外,俊顏上帶著一絲擔憂,可更多的,是複雜不定,那一張消逝的臉,總是在眼前浮起,每每想起那晚是撕心裂肺般地疼痛……
“不好了,皇貴妃大量出血,怎麼止也止不住。”
一名嬤嬤驚叫了起來,連城燁回神,撩開簾子闖了進去,“救人!”
太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血止住,可孩子卻保不住了,沈綰兒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費力地喘氣,床單都被抓爛,看到死胎差一點暈厥過去。
“不,那不是臣妾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有死,他不會死,啊……”
她瞪大雙眸,冷汗涔涔,氣息虛弱卻瘋狂地叫喊著。
“皇貴妃現下失血過多,怕是性命難保。”資曆最老的院判開口。
“用朕的血。”連城燁果決地下了命令。
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現在,欠沈綰兒的,他以同樣的方式償還。
可血液才湧入沈綰兒的體內,她的身子便抽搐了起來。
“不可用皇上的血,皇上的血和皇貴妃的血不相容,相互排斥之下,隻怕皇貴妃挺不過這一時半刻。”
太醫的話讓連城燁身軀一僵,仿佛有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劈開。
那麼,那一日輸血救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