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的震驚，也形容不了連城燁此刻的情緒。
隻記得那一次重傷，先出現在他身邊的，是沈凝，可是等他被救醒，守著的卻是沈綰兒。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傷口，臉色白得嚇人，見他醒來，欣慰一笑，暈倒在他的懷中。
他詢問沈綰兒的貼身婢女，才知道沈凝厭血，見他流血，便將他扔下，是沈綰兒獻出一半的血，救了他的命。
那些年欲說還休的眼神，是引他到平陽公府的誘惑，可在那樣的關頭，她卻毫不留情地棄他而去，她既負心，是他們無緣，可她為什麼還要傷害對他有恩的綰兒？
可現在，一切都模糊了，顛倒了。
連城景進入大殿，臉上彌布痛意和怒氣。
“凝兒去了，皇上終於滿意了麼？可知在當年那一場奪嫡之戰中，皇上身負重傷，若沒有凝兒的血，皇上早就……”
沒有注意到連城燁神色在急劇變化，連城景深吸了一口氣，“凝兒為了皇上，義無反顧地獻出了一半的血，而後便暈厥了一個月，差一點性命不保，可她度過了那一道劫，卻永遠葬送在這深宮裏。”
“臣相信皇上不是一個薄涼的人，可皇上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的虧欠了凝兒。”
胸口仿佛被什麼衝撞著，一陣陣鈍痛，錘得五髒六腑都要碎了，連城燁嘴唇死死地抿著，一陣腥氣上湧，身軀猛地一晃，嘔出一口血。
原來是她，一直都是她。
“凝兒，凝兒……”
再不管屋內是什麼情況，惶恐地念著那個名字衝了出去，庭院風輕，天地一片空明，哪裏還有沈凝的身影。
連城燁目光搜尋著，手仿佛要抓住什麼，終究隻是緊握成拳，空掉的心口縮著疼。
“沈凝，你不是怨朕、恨朕麼？朕負心薄情，還讓你失去孩子，既然你這麼恨朕，為什麼不回來，回來報複朕！”他笑著，狀若癲狂：“果然是報應，是朕的報應。”
昔日她那麼愛他，他卻蹂躪不知珍惜，如今，他終於永遠失去了他。
她再不要他了。
連城燁盯著虛空，失態若狂地吼著，眸中一片腥紅。
連城景看著這一幕，微微搖頭。
也曾情投意合，也曾愛得深刻，可此刻煙消雲散，所有的一切都成為荒蕪。歸根結底，不過是連城燁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背棄，所以他才會輕易受人挑撥，等他看清楚一切，卻為時已晚。
沈綰兒的命還是保了下來。
若不是她，他不會和沈凝錯過那麼多年，他也……不會失去她。
連城燁怎麼會就這麼放過她？“此次血崩流產，已經摧壞了身子，隻怕娘娘今後再也不能……”
太醫欲言又止，可話中之意沈綰兒又怎麼會不明白。
本來沒有血色的臉一下子變得灰白，手死死抓緊了扶手，沒想到，她機關算盡，讓沈凝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自己也再不能生孩子了。
慢慢的，嘴角浮起一絲陰冷：“這個秘密，你們最好給本宮守住，不然，誰也別想活著。”
她不能生，可還有其他的嬪妃能生呢。
微微挑眉道，“皇上這些日子是不是忙於政務，許久沒有往這兒來了。”
連城燁突然的冷淡讓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既然能動了，自然要問一個究竟。
一名太監回應道，“皇上在禦陽殿一直沒有出來，宮中上下正憂心著呢。”
沈綰兒眸子一轉，悠悠起身：“去禦陽殿。”
禦陽殿前，跪了一地嬪妃和臣子，可連城燁誰也不見，公公見皇貴妃來，特地去稟報了一下。
門打開了。
進入殿中，沈綰兒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驚叫一聲，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