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噤若寒蟬，可誰也不敢再提醒連城燁沈凝已經死去的事實。
這段時間，宮中人紛紛私下傳言，皇上魔怔了，可處理起要緊的政務來，依舊不減睿智英明，看來是對故去的皇後，實在是恨之深，愛之切。
“嗬，一個個酒囊飯袋，朕留你們這些庸醫有何用？”
連城燁起身，緩緩踱步下台階，懾人的氣勢讓殿內人等心高高懸了起來。
公公在這時進入大殿：“皇上，景侯有事求見。”
“景候？讓他進來吧。”連城燁才想起，他似乎很久沒有見過連城景了。
連城景也瘦削了不少，看到一地戰戰兢兢的太醫，心中歎了一聲，“臣弟如今無心政事，隻願寄情山水，希望皇上準許臣弟卸下所有的職務，臣當時刻銘記皇恩。”
“是為了凝兒嗎？”連城燁幽幽問道。
連城景猶豫了一下，“正是。”
連城燁看著對方，眸中掠過一抹漆黑的嫉恨，隨即恢複常色：“朕記得凝兒說，你是她最相信之人，想必她也願隨你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把她帶走吧。”
連城景一怔，他沒有想到，連城燁會說出這樣的話。
“凝兒還活著的時候，朕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她的意願傷害她，現在她帶著對朕的恨怨離開，如果把她留在朕的身邊，對她來說是束縛，是殘酷。即便已是枯骨，朕也不願放手，可朕知道……她恨朕。倒不如成全她，朕想，她或許會開心的。”
連城燁苦澀一笑，滿目蒼涼，“去吧，不要虧待了她。”
連城景稍作沉默，“那臣，恭敬不如從命。”
把骨骸抱起，不帶任何留戀地離開，連城燁凝視著從他懷中側露的屍骨越來越遠，忍不住咳嗽起來，掌中濺出幾滴血沫。
凝兒，隻要你的亡靈，可以得到一絲安慰，朕願意傾盡一切。
這些日子的癡狂和不甘，終究隻是一個無法成為現實的亂夢罷了。
連城景帶走了一部分尤其貴重的東西，消息傳來，連城燁皺了一下眉頭，特地派人盯著。
“稟皇上，景候把皇後娘娘的屍骨……扔了。”
負責盯梢的護衛匆匆回來稟報。
“你說什麼？”連城燁的瞳孔驟然一縮，手抓緊扶手起身。
“景候把娘娘，扔到了渭水，千真萬確，卑職親眼目睹。”
護衛清楚地記得，渭水河畔，連城景扔了骨骸後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神色帶著難以捉摸的嘲諷。
連城燁眸中湧動著黑色的憤怒和痛惜，身軀重重一晃。
他把這一生最珍視之物交給連城景，他竟然這樣對待凝兒！
“傳王統領令，派兩隊人馬，一隊渭水之中，打撈皇後骨骸；一隊活捉景候，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連城燁抿了一口涼茶，眉頭深蹙，極力平複著情緒。
一個念頭忽然從腦海中掠過，連城燁眸中瞬間精光迸發。
他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再加上連城景後來的動作，他更確信了自己的懷疑。
把緊要的政務做了交代，吩咐左右：“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