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燁，我不會再信你……”沈凝握緊了匕首，手上卻更劇烈的顫抖，“你還想拖延時間對不對？沒用的，叛軍很快就來……”
可為什麼，她的心跳動是如此的劇烈，心底陣陣發慌，慌到全身顫栗。
“凝兒，不管你信不信，朕……是真的喜歡你，從第一眼起。朕知道你恨，恨不得朕死…….隻是答應朕，凝兒，放過自己。所有的罪……朕來贖，往後生生世世，朕定不負你。”
連城燁臉色蒼白了下去，握著她的手漸漸鬆了，“朕這就去，贖……”
此生已再無機會，可他知道，所有的一切怨不得別人。說到底，是他不夠信她，不夠珍惜她。若有來生……沈凝眸中氤氳起一層淚霧，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感到抱著她的身軀在發涼，她心中升起難以形容的複雜，嘴唇哆嗦著，往事仿佛變得遙遠卻又曆曆在目，是愛還是恨，她早已分不清楚。
“此生你已是我最大的劫難，連城燁……若有來生，我希望不要遇到你。”
將他推開，慢慢起身，滿目哀涼，她一字一句都無比的堅決。
“朕是真的喜歡你。”他說的話還縈繞在耳旁，那氣若遊絲的聲音裏是她刻意去忽略的真摯。
她身子重重一晃，告訴自己，不能回頭。
沈凝咬住齒關，每一步，都似乎耗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兵刃交接聲響起，喊殺聲越來越近，她知道真的亂了，不甘心被收回權勢重臣背水一戰，而她的那封信，加快了他們的動作。
算來此時，剛剛好！
沈凝站定，循聲望著那個方向，卻沒有想象中的半分喜悅，仿佛有什麼在不斷離她遠去，帶著撕裂的痛苦，心頭越來越空。
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伸出手，紫荊花飄落，她想要握住，那花瓣卻倏而從指尖掠過，不留一絲痕跡。
馬蹄聲近，穿過園林而來，沈凝看到了那個半年未見的身影，他的臉上帶著殺伐的肅然和焦急之色，舉起的劍上還在滴血。
“凝兒，這裏危險，快隨我離開這兒！”
連城景迅速下馬，握住沈凝的手，卻摸到了滿手的血，他震驚地看著她，沈凝紅著眼，眼眸中盡是茫然。她身子晃了一晃，嘔出一口血來，人倒在了他的懷中。
“你們去紫荊園那邊，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連城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意識模糊中，她聽到有人在高聲喊，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淚水從眼角滑落，混著血跡，觸目驚心。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沈凝慢慢睜開眼，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清涼無溫，恍若置身夢裏。
環顧四周，她知道她已經不在宮裏，去紫荊園前，她給足了芷清這輩子的保障，讓她離開。
宮中的混亂，也已經結束了吧。
心口揪痛得窒息，沈凝靠著枕頭，一陣咳嗽，咳出了血。
簾子撩開，連城景快步進來，擔憂地看著她，“別想太多，身子重要。”
他接過婢女端上來的湯藥，親自喂她。
沈凝喝了幾口藥，身子的不適終於緩解了一點，“景候怎麼會回來？”
“聽說宮中局勢不穩，我不放心你。”連城景麵色很平靜，沈凝知道，他未必是贏家，可那個人一定是輸家。